“喝!”
纤细的树枝打在飞来的石子上,闪出一点白光,将其打飞出去,在接下这一击的同时,夕残痕的脸色也陡地白了一下。
果然还是灵气不足吗?
没有正式的修炼法门,虽然已开启玉门,能够吸收灵气,化为己用,却由于灵穴未开,无法存储,导致每次都只有一击之力,一击过后就再无力施展。
尽管如此,在反复磨合中,夕残痕对纵剑十二式却是越来越熟练。
小虎对他的训练其实并不在于攻击,而在于闪躲和格挡,至少当小虎战斗时,不用每次为了保护这个家伙而分心。
这刻一击打飞石子,小虎已扑过来对着夕残痕就是一爪。
夕残痕只看到光影一闪,连小虎的身形都看不清。但是这两天的苦练让夕残痕已经逐渐适应了这种情况,就在小虎发动的同时,已就地扑倒。
虎爪擦着夕残痕头顶掠过,一击扑空的同时,虎尾已对着夕残痕抽下,夕残痕却未等倒地就已向一侧翻滚过去,虎尾抽在地面,夕残痕已回身扬手打出一把泥土,同时连滚带爬地跑到一棵树后。
就在小虎还要再扑击时,树后一柄长剑骤然伸出,这一下出剑极隐蔽,且是算准了小虎扑击方位而成,相当于小虎自己撞上去,正中腹部。
小虎身形立时一滞,看看夕残痕,夕残痕已是嘿嘿得意地笑了起来。
小虎歪了歪头,发出一声莫测难解的低吼,虽不明其意,但夕残痕能感觉到,它看自己的眼神已然温柔了许多。
虎尾如手,摸了摸夕残痕的脑袋,小虎这才转身离去,走到一棵树下重又趴下睡觉了。
这是代表自己已经出师了吗?
夕残痕开心的笑了。
他走过去,摸摸小虎,道:“谢谢你,宝儿。”
小虎看看他,夕残痕躺下来,枕在小虎的肚皮上。
看着头顶天空,他说:“感觉真好……我是说不用挖矿的日子。在矿洞的时候,我每天都要小心翼翼,要小心可怕的怪物,怕它吃了我,要小心其他块头比我大的人,怕他们抢了我。我记得我第一次被抢的时候,是我入矿的第三天。那时候我挖一块上等品质的原石。它可真大,怎么也得有十多斤吧。当时我高兴的叫了起来,我说我发财了!然后一个很黑很黑的家伙就过来,给了我一巴掌,把矿石抢走了。”
小虎静静听着。
夕残痕继续道:“那是我第一次被人抢,后来我才知道这不是什么稀罕事,在矿洞,象这样的事情每天都在发生,从那时起我就小心地不再让任何人靠近我。我经常会想,明天我会不会还活着?也许今天我还在这挖矿,明天我就是坑底的死尸。没有人会关心我,除了妹妹,没有人关心……”
夕残痕的声音渐渐低垂了下来,小虎用虎头拱了拱夕残痕。它并不能全部听懂夕残痕的话,但是它感受到了那强烈的情感,感受到了夕残痕心中深深的悲哀。
它有些奇怪,不明白为什么这少年会突然伤感起来,是因为自己不理他吗?
于是它好奇地看着少年,不过接下来,少年的心情明显好转,因为他抱着小虎的头,喃喃道:“一直到碰上你们。公子救了我,救了我妹妹,还教导我,还有你……你也是一只好老虎。别人都说妖物不好,可我觉得,你比好多人要好一百倍。可惜的是你还没有开智,还不会说话,不过没关系,你能懂我说的,对吗?”
他摸着虎脸欣然道。
小虎就那样怔怔地看着他。
一阵风吹来,吹动落叶满地。
夕残痕突然笑了笑。
他说:“知道那个抢我的家伙后来怎么样了吗?有一天晚上,我偷偷摸到他家去,趁着他睡觉的时候,用刀子捅了他。”
小虎的目光陡然凌厉起来。
夕残痕看着小虎,嘿嘿的笑:“所以……”
话未说完,夕残痕骤然转身,一剑砍在身旁一根树藤上,那数藤断裂,伴随着轰的一声响,一大片钉刺木排从天而降,落向不远处一片草地。
砰!
剑光暴起,将木排绞成粉碎,平地上已现出一名石门弟子的身形。只是就在他出现的同时,小虎已暴射冲出,一巴掌打在那弟子身上。
那弟子痛呼着跌飞,夕残痕已又是一剑砍在另一根树藤上,刷刷声响中,数根木制长矛已从林中飞出,刺向那弟子。
那弟子也算反应了得的,就这样还能一挺身躲过长矛,翻身落地,尚未来得及行动,就听扑的一声响,一柄剑尖已从后背穿透他胸前。
那弟子全身一颤,口中已渗出血水,整个人凝立不动。
夕残痕冰冷的声音响起:“所以我其实不是第一次杀人!”
抽剑后撤。
“嚎!”那弟子狂叫着回身劈砍,想要杀死夕残痕,夕残痕却是一个翻滚便轻松躲开了。
那弟子还想追击,小虎已冲过来,一巴掌打在他的脑袋上,彻底终结了对方的性命。
夕残痕这才走过去,先是用脚踢了踢对方,确认此人已死后,便开始摸索那弟子的芥子袋,上一个被杀的洪安涛没给夕残痕带来什么好处,穷的连个芥子袋都没有,这一个就明显不同了。
衣着华丽,身上配着芥子袋,当能有所收获。
打开芥子袋看了看,夕残痕笑道:“运气不错,宝儿你看我发现了什么?”
从袋中取出一物,却是本修炼心法。
上面写着五个字“龙虎啸天诀”。
“哈哈,这是修炼法门唉。”夕残痕开心道:“没想到公子还没给我修炼法门,这个笨蛋到是给我了。”
脱离了杀人时的冷酷,夕残痕又变回少年的样子。
“不过不是说好的功夫都是无纸传授的吗?这法门记在册子上,定然是不值钱的,我到底是学还是不学呢?”夕残痕凝神细思,想了半天突道:“考虑这么多做什么。那些刺客定然还会再来,先过了眼前这关再说吧。大不了以后转头重练便是。”
说着已将册子收起,再翻袋子又找到几瓶修炼丹药。
这些丹药算不上什么好货,不过对于夕残痕而言已是极为难得。
接着夕残痕又从袋中取出几件青衫。这青衫样式与那件石门派弟子衣却有所不同,布料上乘,做工精细,衣服上还绣着七叶草标记。夕残痕看这标记有些眼熟,想半天才想起来这是七绝门的图案。
他恍然大悟道:“宝儿,我们好象杀错人了,这个人不是石门派的人。”
宝儿不解地看看他,夕残痕随即把嘴一裂:“杀错就杀错吧,乔装易服,隐秘接近,多半是图谋不轨,非奸即盗,再说也不是文心人,更不用对他客气。”
夕残痕手一挥,就把这事这么抹过去了。
最后从芥子袋中又取出一物,却是一大块黄澄澄的东西,看起来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夕残痕正拿在手中反复看,宝儿的目光骤然热烈起来。
它猛地扑过去,一口抢下夕残痕手中的物品,大嚼着三口两口就那物吃了下去。
“宝儿!”夕残痕吃惊地看着小虎。
吃下这黄澄澄的东西后,小虎身上竟然散发出一种柔和的光。
这光芒笼罩小虎,竟然衬的它有了种高贵圣洁,出尘脱俗的感觉,看得夕残痕眼都直了。
片刻后小虎身上光华消失,小虎竟然打了个哈欠,走到一旁自去睡了。
只是这一睡,就见它身上肤色晶莹,似有什么东西在流转。
夕残痕凑近了去看,却见是它皮下血脉贲张,血液在流动,竟有种长江大河奔腾肆虐滔滔不绝的气势。倾神听去,那血脉深处隐然间传来一声狂野虎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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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门派对唐劫的监视明显降低了。
这让唐劫大惑不解。
是欲擒故纵?还是有了什么别的缘故?
不过在东道主日益冷淡的态度中,唐劫感受到了一丝隐藏的逐客味道。
这让唐劫大感惊讶,因为如果这是真的话,就说明石门派已不再怀疑他和之前的事情有关。
问题是在这件事上,唐劫压根就没打算洗脱嫌疑,现在嫌疑却莫名其的自己跑了,这算怎么回事?
唐劫百思不得其解。
但不管石门派怎么想他离开,唐劫就是不走。这小子脸皮无敌,浑然不顾别人的冷嘲热讽,就这么在这石门派上住下来了。
今天唐劫正在山上转悠,就看到几名石门派弟子正从远处走来。
这几人见到唐劫,哼了一声,也不理他就自离去。
只是擦肩而过的时候,风却送来了几句不那么好听的声音:
“那个就是洗月派的唐劫?”
“注意点,什么唐劫唐劫,要称上使。”
“什么狗屁上使,不就是一个脱凡初境嘛,境界和我们差不多,有何可张狂的。”
“就是。我看那小子也不过如此,也不过就是仗了个出身好才能如此嚣张,真论实力未必比得上林师兄,真打起来,师兄一巴掌就能拍翻那小子。”
“正是正是。”一片附和声响起。
这声音如此清晰,完全没有避忌到唐劫的存在,甚至于随着双方距离的拉开,声音反而更大更清楚了,就象是有人故意把声音送到唐劫耳中。
对此唐劫也只能无奈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