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俩背着他，偷偷地带着小莫去某个不知名的小医院，买通了医生，查出了小莫肚子里孩子的性别，是个女孩。本来还觉得自己卫家终于可以延续香火的卫经理父母，这下突然就不乐意了，他们自己天天好吃好喝伺候着的，竟然不是自己的宝贝孙子，而是没什么价值，以后一结婚就如同泼出去的水一样的孙女。

所以他们俩一下就转变了对小莫的态度，在卫经理不在家的时候，那些脏活累活也都让肚子渐渐大的小莫去做了。因为生性善良温和，不想挑起卫经理和他父母之间矛盾的小莫，从来都没有把这些事情告诉过卫经理，除了自己默默承受着那些日益对她来说繁重且困难的家务以外，还要一个人默默承受公公婆婆对自己的不待见，以及对自己那还没有出生的孩子的嫌弃。

直到有一天，被公婆说的终于忍无可忍的小莫，在傍晚时分，一个人跑到了川流不息的大马路上，而那时候离预产期仅仅只差最后一周了。或许她当时真的有想要去寻死的冲动，但是因为害怕，她只敢站在马路的边边上，或许她只是想先克制地疯狂一把，等过一会儿冷静下来了再回家。可这时，一名喝醉了酒的司机，正好就挨着马路边边疯狂地飙车过来，于是悲剧就发生了，小莫和她肚子里那个不招人喜爱的孩子，从此就永远地消失在了这个世界上。

其实除了卫经理的父母，没有人会讨厌她们母女俩的，尤其是卫经理，他早就跟她说过了不管生的是男孩还是女孩他都会很爱很爱。但就是因为整天都跟他的父母待在一起，接受了过多他们那不仁慈的对待，导致小莫一遍又一遍地贬低自己的价值，从而最终造成了无法挽回的后果。

当卫经理说完了他这些悲伤的过往时，我沉默了好一会儿，因为我不知道要说些什么来安慰他，是叫他别再伤心沉湎过去了，还是叫他去恨他的父母，把一切全都怪在他们头上呢？

但说起这个，我突然就想起了上次我去见他父母的时候，那时候我感觉他们之间的感情好像很好，一点也看不出卫经理还在埋怨他们的样子啊？难道小莫死了他就不恨他们吗？

于是我把自己心中的疑问说了出来，而卫经理是这么回答我的。

“恨啊，怎么不恨？可是就算我恨他们，我又有什么办法呢？他们毕竟是生我养我的父母，难道就因为我恨他们，我就要跟他们老死不相往来吗？在这个世界上，有很多事情，都是没办法的，都是身不由己的。”

卫经理这时候向后仰去，让自己的背完全靠在椅子上，他此刻的眼神里充满了对这个世界的无奈和绝望，就好像小莫死的时候，或许也是用这样的眼神再最后看了一眼这个无情的世界后，就永远地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