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卫经理和田真真的父母以及医院的医生交涉期间，我就一直站在窗户旁边，时而看向窗外，时而看向他。虽然在他一边打电话一边在手术室和办公室来回穿梭的时候，时不时地还会往我这边瞟两眼，但是我感觉他现在的眼神已经跟田真真出车祸之前完全不一样了，我知道那意味着什么。

等到卫经理好不容易把事情全部弄完后，他满脸疲惫地朝我这边走过来。一走近我，他也并没有着急说些什么，而是先从口袋里摸出一包烟，撕开外面崭新的包装纸，抽了一根烟出来对着窗户外抽着。

这还是我第一次看到卫经理抽烟，我以为他不会抽烟的，可是看着他那熟练的夹烟手势和吐烟圈的动作，让我不禁怀疑他其实还是个老烟枪。在猛吸了两大口烟对着窗户外吐完烟圈之后，他还用手挡着嘴巴咳嗽了两声，才开口跟我说话。

“不好意思啊，我可能，暂时没办法跟你一起离开这里了。”

“只是暂时吗？”我忍不住纠正他，“田真真出了这样的事，看来你这个暂时的定义要无限延期了啊。”

他没有反驳我，只是笑了一下，这笑容里掺杂着许多苦涩和无奈。

“其实，你从另一个方面想，田真真或许就是老天爷送给你的另一个小莫呢？你看你也同样是在大街上捡到她的，她也很喜欢你。”我不禁安慰着他，但我却不知道我这样的安慰会不会让他觉得到更加苦涩。

他安静地吸着烟，并没有回答我的话，看样子是在认真思考着什么。等到他沉默地把那一整支烟都吸完了之后，他在窗台上摁灭了烟头，又把它丢进了一旁的垃圾桶，这才又跟我说道：“你打算什么时候离开这里？”

我想了想，很干脆地回答他：“现在就可以走。”

卫经理又笑了一下，这下我没有看到他眼里的失望，反而是满脸的释怀，“在我这里工作了这么久我竟然都没发现，原来你还是一个这么果断的人。现在就现在吧，我送你。”

他整了整衣服，真的打算下楼开车去送我了，但我这时却叫住了他。因为或许我和他这次是这辈子最后一次见面了，所以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要搞清楚。

“等一下，我能不能最后再问你一次，你真的真的没有，把我当成是小莫吗？”

卫经理现在笑得眼睛都眯成了一条缝，“这问题你都问过我多少遍了，都不会腻的吗？还是说，你每次都不相信我给你的回答，一定要听到你想要的那个回答才可以？”

“没有。”我突然微微地红了脸，“我只是想要那个在你心里最真实的答案，不要经过任何修饰的暧昧不明，要清清楚楚地回答我。”

“那好，我现在就告诉你。”卫经理这时候特别庄重地看着我，就像是在给我宣读着什么誓词一般，“在我的心里，你和小莫其实是分得很开的，你就是你，小莫就是小莫，除了刚开始认识你的那段时间我有把你当成是小莫以外，其他时间你在我心里就都是葛沐涵。”

“那，你对我的好感对我的照顾，是不是全都是因为小莫的缘故？”我还是有些不信任地问着他。

“你是你，小莫是小莫，我就只能说到这里了。”卫经理再对我神秘一笑了之后，就朝我招了招手，“快走啦，太晚去火车站不好。”

然后他就径直先下了楼，我也只好跟了上去。因为最后他都还是没有明说，他对我的喜欢到底是不是因为小莫的关系，所以我就一直在思考着他说的那句话。

什么叫我是我，小莫是小莫？难道他对我和小莫的感情是分开的，并且还是完全独立的两份情感吗？那是不是这就意味着，就算没有小莫，他也是真的会喜欢我的？

一想到这里，我感觉我心里的那些疑问，那些骚动不安也终于都停止了。我不确定这是不是我真正想要的答案，但我觉得这就是卫经理心里最真实的想法，那就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