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矿夫们主要来源是来服徭役的本地庶民,逃荒来的流民也有一百四五十人,小的都让这些流民都签了生死勿论的契书。”小吏谄媚回答着,神态如同献宝一般。
对这个答案,黎珩显得不可置否,继续问道:“这些年矿洞里发生过危险事故么?”
“前些年是有几次矿夫们不开眼造成了矿道塌方,大老爷放心,小的都处置妥当了,从未影响到矿场产出。”矿内微弱火光照耀下,驻矿小吏满面红光,向着黎珩表功。
“那不错,都是怎么处理的?”黎珩追问道,看着这些在矿洞中辛苦劳作的矿工,他心情并不平静,垂下的拳头已是微微握起。
“小的及时封锁住了消息,这些年外界流民遍地,没费多少功夫就补齐了人手,小的...令矿夫们日夜不休挖掘,没几日就将耽误的份额补齐了。”
看着黎珩的神态,这小吏似乎意识到了什么,但又不敢确认。
听完那小吏的说法,黎珩什么也没说,板着脸转头就招呼跟随来的近侍回镇,留下一脸惶恐的小吏在原地。
不必想,从来没人在乎这些在矿洞里丧生的矿工,大周绝大部分士族从来都是把平民当做工具牲畜使用,一批工具牲畜坏了,换一批就是了。
上行下效,麾下的官吏们自然也是如此,虽然也并非士族的一员,但穿上了衙门袍服以后,似乎也与众不同了起来。
黎珩不怪这小吏,毕竟风气如此,又是替他办事,但是不代表他内心认同这种做法。
每个人都有生存的权力,战场上对敌人以及逃兵黎珩可以做到一杀了之,但对于自己封地里领民,他认为最少要给予基本的善待。
也许可以说他是圣母,但他从小接受过教育没办法让他和其他大周士族一般,视黎民如草芥。
登峰镇因本地矿业而繁盛,四方客商云集而来,此处的繁华吸引了很多人来此定居。
但这些繁华都属于士族和大商人,没有给本地的底层平民带来任何好处,反而因为丰富的矿藏,被拖入了地狱当中。
矿洞中环境恶劣,工具也很原始,有源源不断走投无路的流民补充人力,负责官吏们根本没有改善生产工具的动力,一直保持着代代相传的挖矿技法。
前几日里黎珩已经对镇内各处进行了走访,发现因为长时间的在环境恶劣的地下劳作,不少在矿洞中服过徭役的居民都换上了严重的后遗症,他这几日来见过不少因后遗症苟延残喘的平民。
黎珩认为,矿匪久禁不绝也有这方面的原因,给统治士族服役没有任何好处,而投身矿匪至少还能改善生活,设身处地来想,如果是他自己面对这种选择,他也会选后者。
就算黎珩此时可以靠着自身武力,花大代价将现在盘踞在山林中矿匪团伙一一剿灭,但只要现在的制度维持不变,矿匪之患迟早还会复起。
必须颁布法令来保障矿工们的权益,只有改变这些矿工的生存环境,让盗采没有滋生的温床,才能永久根治矿匪之患,将这片宝山收入囊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