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朽如今已到了垂暮之龄,又怎么会害怕死呢,况且老朽也不一定会死。”
汤魁毫无畏惧地回望着对方的目光,丝毫不躲闪。
“我们承和亦有此意!请陶公退位,信公子接掌郡守之职!”
一个玄色锦袍的大汉此时闯了进来,大声呼喊着。
“锦源八十七家亦如此,请陶公退位!”
“我郁林诸族请陶公让位与信公子!”
.....
那大汉喊出的话如同一个导火索一般,场中各领使臣中登时有数人出列,站在了汤魁身侧。
细细一数涉及的领地竟然六领之多,要知道山阳一郡也不过十三领,这可占了如今山阳郡近一半的士族力量。
眼见有这么多领地喊出要让陶谷退位,原本还义愤填膺喊着要讨伐珠崖的郡城封臣所在的区域骤然失声,黎珩也被这一幕弄得有些措手不及。
他曾经猜测过陶谷遇见的难处究竟是什么,但思来想去却没想到是这么一个展开。
若是真的这六领之人起兵,山阳必然大乱,他封地远在凤竹,还要防备一旁的柳岑,眼下还是暂不表态,静观其变为好。
陶谷望着眼前的情形,脸色越加阴沉。
“陶公去岁狠下心谋划借柳氏之手铲除南五领士族时,可曾想过今天?”
汤魁突兀的开口,让原本陷入沉默的郡城士族瞬间炸锅了。
黎珩闻言也皱起了眉头,陶谷什么时候还干过这等事?
若是如此,今日这些士族反了也是情有可原。
南五领士族还在前线拼死拼活,而自己效忠的主君却在谋划借外敌入侵来排除异己,这种狠辣的手段确实过分了。
“老贼休得血口喷人,主公怎会干出这等龌龊的勾当?”
一位郡城士族闻言立马跳了出来,满脸怒容地指责道。
汤魁冷笑一声,看也不看那人,定定盯着陶谷:
“开运十二年那安庐柴家为何起兵,我不说,陶公想来心里也清楚。我主臧氏代代侍奉陶公,我主就一个独子亦是没于去岁凤竹那场乱战之中,臧氏为陶公立下汗马功劳,陶公可曾顾念过臧氏一族历代效忠的情谊?”
他越说越愤慨,声嘶力竭地大声喝道:
“陶公这些年做下这些恶事,难道没有半点愧疚吗?”
一声惊喝,汤魁已是气喘呼呼,额角青筋暴起,显然气得不轻。
陶谷的神色也是变幻不停,他的确没想到事情会演变到这个地步。
他没有想到这位珠崖使臣胆敢这么跟自己说话,甚至还当着众人的面直戳痛处,实在令他恼羞成怒。
“来人,将这些满口胡言,忤逆犯上的狂徒给我押入牢中,仔细探查究竟是何方贼子造谣生事!”
陶谷脸色铁青地下令道。
“不必麻烦,我还有最后一句话送予陶公。”
值守的侍卫还未得近前,汤魁喘了两下,像是平复了情绪,低头朝着陶谷跪下,叩了一个响头,声音坚决地急急说道:
“我主已与各家一同在领内起兵,想必不日就会与陶公刀兵相见,届时山阳生灵涂炭,皆是陶公之过!”
“眼下只要陶公退位,去奉圣宫隐居清修,那么陶氏便还是山阳各族无可争议的主君,我等依旧会像过去数百年间一般效忠于陶氏,言尽于此,还请陶公细细思量。”
其余几人也纷纷效仿,俯地一叩首,和汤魁一般站起身,挺直腰杆,昂首阔步随着前来拿人的郡守府侍卫向外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