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如流水一般驶过,一转眼,便到了九月初八。
张颦颦原先听到爷爷张恩要将她嫁给徐丞相的儿子徐子兴时是极为不乐意的,她每日被关在水云阁内,除了一日三餐,其余时候水云阁的门都是紧锁着的。
起初她使用苦肉计,一哭二闹三上吊,可是张府的人都了解她的性子,哪怕受了天大的委屈也只是哭天闹地闹上一阵儿便好了,自寻短见这种事在张颦颦身上压根儿不可能发生。
后来许是张若霖夫妇和老爷子张恩料定了她不会做傻事,所以便没有理会她。
每当她装模做样地吵着要上吊之时,水云阁外把守的侍卫总是会第一时间将她从凳子上抱下来。
久而久之,张颦颦虽然心里伤心,却也慢慢接受了这个事实。
水云阁外,笙歌四起,好不热闹!
看着屋内四处贴满的喜字,张颦颦却愁苦地望着铜镜里一脸红妆的自己,脸上一丝喜悦也无。
“二小姐,今日可是您的大喜日子,您好歹笑一笑啊!”小桃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小声嘟囔道。
张颦颦却一言不发,目光呆滞地望着铜镜里的自己。
浓如墨深的长发被盘了起来,扬凤发髻被高高地旁至头顶,两边戴着凤凰瑶珠金步摇,满头的珠翠,头上是华贵的赤金凤尾流苏冠,耳戴景蓝红珊瑚耳坠,流光溢彩的金罗曳地描花婚服衬着她稍显稚嫩的脸庞,稚嫩中带了些妩媚。
她不再是从前那个无忧无虑的张府二小姐了,从今往后,她只能像嫁入宫中的姑姑一样,肩负着母族的希望,胆战心惊地行走在另一个陌生的地方。
张颦颦不想承认,却不得不承认……
随后,房门被轻轻打开,张夫人今日穿了一身翠绿色掐花对襟外裳,头上戴着宝蓝点翠珠钗,脸上的妆容也比平日里喜庆。
她笑着走到张颦颦身后,拿起妆台上的牡丹雕花木梳温柔地给张颦颦梳起了发丝。
“以后进了徐家的门就别使你那些小性子了,徐家家风淳朴,徐丞相和徐夫人又是朴实良善之人,子兴更是出了名的好脾气,你嫁过去肯定不会受委屈的。”
听到这话,张颦颦心里愈加不忿,“母亲只管把我嫁过去,至于过得好不好,你们怎么会在意呢!”
张颦颦的话像是一根刺,深深地刺入张夫人的心里,她拿着木梳的手突然停顿了一下,眼神也黯淡了许多。
很快,她又重新拾起笑脸,语气依旧柔和,“母亲知道你怨我,等以后你就明白了,我们都是为了你好。”
张颦颦气得嘟起小嘴,双手环抱在胸前,没再说话。
大人总爱说什么为了我好,可是他们从来没站在我的立场上考虑过我的感受……
听闻孟城内两大家族联姻,百姓们闻声赶来,城东张国公府与城西徐丞相府更是围得水泄不通。
张国公府上有声望颇高的张国公张恩坐镇,下有大司马张若霖执掌兵权,在朝中可谓是举足轻重。
至于城西徐丞相府,丞相徐斌虽无实权,但这些年来韬光养晦,醉心商道,实力也是不可低估的。
这两家联姻,可谓是孟城的一段佳话,故百姓们当然想一睹张家二小姐与徐家大公子的风姿。
不远处,一支长长的迎亲队伍朝张府走了过来。
新郎官骑着高头大马,风姿卓越,剑眉星目,棱角分明,俊逸非常。
一时间,百姓们皆指着马上的新郎官交头接耳,赞不绝口。
听到外面传来的奏乐声与鞭炮声,张夫人喜上眉梢,激动地拿起旁边的红盖头盖在张颦颦头上,“新郎官儿迎亲来了,快盖上盖头,切莫误了吉时。”
张府今日难得这样热闹,可盖头之下的张颦颦却一筹莫展。
哥哥出了远门,连表哥收到了她的信也没来救她出去,她觉得自己就像是一颗棋子,在张家与徐家的权力游戏之间博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