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老将军戎马一生,韩少将军不愧是韩老将军的独子,当真是英武非常,特赐免死金牌一个,尚方宝剑一把。”
迟桅杨的声音在朝堂中响起,有种说不出的威严。饶是韩若明这样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军在他的跟前也是抬不起头来,跪地道:“谢皇上。”
韩若明只低头道谢,却没发现迟桅杨嘴角那一抹意味深长的表情。
此刻,凤仪殿中,袅袅的龙涎香气顺着雕刻精巧的鎏金镂空香炉中缓缓游动进半空之中。殿中的方皇后身着窄袖描金凤袍,正同对面生的温婉可人的聆妃走着棋局。
“不玩了不玩了!”聆妃扔下手中的一颗黑子,“娘娘您又赢了。臣妾这手把再怎么样怕是也赶不上娘娘了。”
方皇后见她神色颓废无趣,也不再勉强,抬手示意梓澜将残局收干净。
她道:“聆妃,你觉得若本宫的棋技不如你,又让你四子,但又在棋局将死之时命令你说让你输给本宫,你当如何?”
聆妃一愣,顿时慌了,急忙跪在地上,道:“娘娘之言,嫔妾不甚明了,还望娘娘明示。”
方皇后含笑叫她免礼,聆妃颤抖着谢恩,方皇后接着道:“咱们皇上的性子你可明了?”
聆妃低头称是。方皇后又道:“那你说,若皇上赐了一个儿女双全的妃子以免死金牌,但此妃子在后宫胡作非为,那么皇上该不该食言,赐死此人?”
聆妃斟酌着,小心翼翼道:“娘娘指的,难道是……?”
“不过是闲话家常罢了,聆妃你不必多心。”方皇后神色如常道。
聆妃自然明白皇后话中之意,她想了想,答道:“君让臣死,臣不得不死。此妃嫔虽为皇上诞育龙胎,但毕竟皇上是君,除了皇后娘娘您,后宫的女人无非是皇上的臣子女儿,一个免死金牌又有何用?若恃宠而骄,到底是罪臣,皇上就算将金牌作废也是无可厚非。”
“聆妃说的极是,”方皇后在空空的棋盘上落下一子。“正是这个道理。”
……
“皇后娘娘!求您救救臣妾的孩子!”聆妃披头散发的跪在门外,不住地磕头哀求着,“皇后娘娘!衔儿是您看着长大的,您知道他生性善良绝不会做出背叛君父之事啊!求皇后娘娘帮帮臣妾!”……
任凭聆妃如何哭喊,方皇后也只能在殿里发出一声微不可闻的叹息。
“娘娘,聆妃娘娘已在殿外求了好些时辰,皇后娘娘可否去传个话?”严水月担忧道。
“不必了,本宫无力阻挠皇上的心意?既然无法阻挠,我又怎能给她希望?”方皇后摇头,“你去拿点银子告诉李公公一声,给二皇子留个全尸吧。”
严水月答应下来,从旁门出去,方皇后将纸上用簪花小楷写成的“迟衔”二字用笔划去。
谁知出了门去的严水月突然大惊失色的跑了回来:“皇后娘娘!不好了,沈家被抄家了!”
……
韩家的免罪金牌成了催命符。在他家倒台后,除了沈无心之外的所有人,都落了个的收场。沈家亦是,二皇子迟衔亦是,我……亦是。
有前世的前车之鉴,方沉裕又如何敢与韩若明有什么瓜葛?
哪怕此刻的韩若明虽面无表情,话里话外却也皆藏不住的担忧。
“这位姑娘你何必如此固执?这里最近的医馆也不过一条街罢了,你为何偏要一意孤行?让你的好友与侍女这般担忧。”韩若明道。
“小女子不过一介平民,又是有婚约之人,如今只想平安度日,今日众目睽睽之下被少将军所救,虽知道少将军是我的恩人,但被外人看到终归有失名节,还请少将军……成全。”
虽说只伤了臂膀,但不知是流血过多还是方才滚落在地时伤了心脉,方沉裕心口生疼,说话间有些费力,连看人都模糊了起来。说道最后几个字的时候甚至已经眼冒金星,还未等韩若明回答她就已经直挺挺的迎面倒了下去,好巧不巧正倒在韩若明的怀中。
“……”韩若明放也不是,抱也不是,属于少女的微香混着血腥的味道在他的鼻间萦绕。
他的心头有些异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