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府,出新郎,新郎娶得美娇娘,美娇娘,入洞房,洞房有女初成长……”
天真无邪的孩童在玩耍时一起唱着童谣,孩童们不谙世事,然而在大人眼中,那童谣的内容却是不堪入耳。然而这等污秽的童谣却在一夜之间以令人瞠目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方从敦误娶亲女之事在民众的口耳相传中变得更加的香、艳而不堪,以至于连如今连路过郡主府的路人都嫌晦气,更有抱着孩子的宁可绕着走也要避开这如今已经不能称作郡主府的地方。
原本热闹气派的郡主府此刻已是破败不堪,冷清的如什么一般,方从敦站在白石桥上,俯瞰着莲香湖,如今也唯有这莲香湖还留有一丝的生机,虽满湖中的莲花已是败落,但好歹水流不断,各色的落叶飘落在上面,方从敦仿佛看到了秀安郡主站在凉亭之中,边喂鱼边看着身边的方沉裕慈祥的微笑着。
“啪!”
“方从敦,你可知罪?”
高宗皇帝一向处变不惊,但那话中的怒意也使得整个朝堂噤若寒蝉。
方从敦噗通一声跪下,颤声道:“皇上!此事是误会啊皇上!微臣想娶的妾侍本是臣的表妹宋婉柔,也是郡主为臣做的主!臣就算再糊涂也不至于在诸位大人跟前公然迎娶婉柔所生的亲生女儿啊!”他的头重重的磕在地上道:“望皇上明察!”
一个上了年纪的男人出列道:“皇上!方御史口中的宋婉柔乃是臣的小妾,方御史亲自派人将婉柔送到我家府上,其实就是为了以此女子贿赂臣,谁知他本意竟是想将婉柔之女送到微臣府上,却一个阴差阳错将母女两人给错了位置,这才闹了这等的丑事!”
说话的正是那冯司空,他何等的奸猾,又怎敢将与郡主之女的交易给牵扯出来?但虽说是将此事全部推到方从敦身上,但到底算计了方从敦也不忍做的太绝,还是为他开脱了迎娶亲女这等有悖人伦的荒唐事。
“此事朕已派人查了个清清楚楚,你身为左都御史却引得众怒难平,身为朝官竟使得百姓唾骂,朕若不加以严惩,只怕是无法向百姓交代!”高宗皇帝道,“传旨下去!废除方从敦左都御史之职,以庶民身份与秀安郡主和离,后日流放岭南,非召不得回京。”
“谢……皇上。”
头重重的磕在地上,却用了极大的力气才鼓起勇气从地上站起来。
众同僚的眼神在嘲笑,在怜悯,在庆幸,却没有一个人站出来为自己说一句话。
孤立无援。
站在白石桥上的方从敦看着自己在水中孤零零的倒影,自嘲的笑了笑,原以为自己在朝中左右逢源,贵为郡马爷,又短短几年时间便爬上正三品之位,曾经如日中天,多少人巴结记恨,如今却因自己的贪婪而人财两空。
他本因自己被枕边之人算计而那般的狠秀安郡主,然而如今冷静下来,想到秀安郡主临走前看自己的那一眼,虽无泪,那浓浓的失望却几乎溢出眼眶。
而方沉裕,他的亲生女儿,却在临走时说了一句话,几乎令他绝望到发疯。
她说:“爹,您还是认命吧,您娶沁儿之事就是女儿亲手为您准备的大礼,您喜欢么?”
方从敦抬头望着天,他心中又何尝没有悔恨?可他究竟是悔恨自己为仕途迎娶秀安郡主还是在悔恨自己没有将宋婉柔母女隐藏好,这件事却只有他自己知晓。
“方大人,可否为本宫开门?”
却突然有人砸门,方从敦本想着可能是皇上派来前来抄家的官员不愿动身,然而那门外传来的却是慕娴长公主的声音。
“长公主请等候。”方从敦叹了口气,来到了门前将门打开,慕娴长公主身后正跟着几个侍从,见到方从敦那灰头土脸的模样,不由得道:“这才几日?郡马爷就成了这副模样?”
方从敦道:“长公主说笑了,不知秀安……郡主,现下如何?”
“秀安她好的很,方大人不必担忧。”慕娴长公主笑道,“本宫今日亲自前来,就是为了来取秀安遗落在此处的马匹,以及——”她从袖中掏出一张厚厚的纸张来,“替大人送一封和离书来。”
“……”方从敦用颤抖的手接过那纸张,勉强的笑道:“长公主请便。”说罢让了身,慕娴长公主的侍女毫不客气的将他推到一旁,慕娴长公主看在眼里但是自然也不会管。
“不知公主想要取何物?竟然需要长公主亲自跑一趟。”方沉裕被推开也不敢说什么,只将慕娴长公主主仆两人带入如今极为萧条的正厅,为慕娴长公主倒了杯浑浊的茶后便低声下气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