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那个人可以妃妾成群,可以放纵宠妃一杯毒酒让她的两个孩子驾鹤西去,可以猜忌他所忌惮的臣子与她有私情,甚至可以猜忌她怀孕八月早产而生的孩子是孽种!
方沉裕站在那尸骸旁仰头狂笑,笑声逐渐变成了哽咽,她终于明白了自己前世为什么得知了韩若明一家的死讯后那般的感到悲凉。
兔死狐悲罢了。
她想着前世迟桅杨的背叛,想着惨死的两个婴孩,想着临死前还拼命装作无事的梓澜,想着娘亲不明不白的被人淹死,想着方沁儿的羞辱,悲伤的情绪一点点的顺着她的眼泪向下流淌着,她不顾韩若明还在自己身侧,就这样呜咽着哭出了声来。原本她试图压抑,但奈何泪越流越多,几乎变成了嚎啕。
她压抑的已经太久,太久了。
就算是重生时她也没有这样的哭过,这一步一步惊险的走来,过去了也就过去了,可这细细回想起来,她才知道自己的心里竟这样的委屈,这样的酸楚,积压的所有委屈在这一刻爆发开来,哭的她上气不接下气。
她泪眼朦胧的看着眼前韩若明那黑色的轮廓,想到了塌上长眠的迟桅龑,又想到韩若明这样活生生的人,这样一个意气风发的少年将帅,却前前世落得个比迟桅龑还要悲惨百倍的结局,方沉裕更是悲从心起,推开韩若明就跑出了义庄,哭的连话都说不出来。
韩若明虽误解成方沉裕是因难过心爱之人身死,但他对眼前的女孩有着不一样的情绪,又如何忍心看着她梨花带雨的落泪?韩若明极少失态,但现在却是相当的不知所措。他忙追了上去,幸的方沉裕跑到了石廊处,这边花草繁盛,即能遮掩住两人,又非后宫的地界,即使被看到了也解释的过去。
眼看着方沉裕哭的是泪流满面,韩若明看的极为无措,伸出手来本欲是帮方沉裕擦眼泪,然而又想到方才自己的无礼之举,一时又不敢碰触方沉裕的脸,于是绞尽脑汁的想从前蒋云倾生气时沈无心哄她的话,磕磕绊绊的对方沉裕道:“你……你别哭了,你再哭,我会心疼的。”
方沉裕本没什么心思理会他,但韩若明哪里有这样手足无措的时候?相比一向少见的笑意更是可爱了百倍还多。且这话明明极为轻浮,被韩若明这样生硬别扭的说出来竟然多了几分难得的单纯,这话刚出口韩若明就面上一红,躲闪着目光不敢再言语。方沉裕被这一哄,再细看韩若明那羞涩躲闪的模样,连哭都忘记了,就这么带着一脸的泪花愣愣的看着韩若明。
韩若明人生的俊朗,奈何在边关风吹日晒的自然有些糙,皮肤又是黝黑的颜色,明明才是十几岁的少年却被摧残的像沈无心的同龄人。而这回来后的几个月里他在沈无心和柳成荫这两个极为爱护容颜的男子的强行涂抹之下,皮肤虽还是黝黑,但面皮却变得柔软而光滑,现在又少有的露出属于少年的笨拙神色,倒是比这满园的秋景竟然还要动人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