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宗皇帝的声音缓和了下来，道：“朝中众臣皆力荐朝华嫁往西凉之事，可如今朝华称病，秀安和慕娴又一向是疼爱朝华，朕更是舍不得朝华嫁去那背井离乡之处。”

这话中竟是隐约有犹豫不舍之意。

这秦太保和林太师两人一心意图除去方沉裕扶持秦未央上位，本以为高宗皇帝有了将方沉裕嫁去西凉的决定，正暗自窃喜，高宗皇帝忽然说这种模棱两可的话顿时双双变了脸色。

然而两人还未说些什么，高宗皇帝便似是知晓了什么，道：“如今时辰不早了，朕意已决，两位爱卿不必再多言。”

高宗皇帝这样说两人也只得生生咽下那急切的想要劝说的话，面上也不好显示出不甘来，便恹恹的道了一声“微臣告退”，接着便一个随着一个的转身退出门去。

严水月听到“告退”二字，连忙后退了几步，避到了一旁，林太师首先开门而出，那双凌厉的眼睛一眼便扫在了严水月的身上。

“两位大人好。”严水月毕恭毕敬的屈膝拜过。

秦太保看都未看她一眼，甩袖径直从她跟前，林太师则在她跟前驻足，道：“不知姑娘是哪家的宫女？”

严水月拿不准这林太师是刻意装糊涂还是真的未曾注意过她，权衡了一会儿，还是如实道：“朝华郡主病中惦念陛下，奴婢奉朝华郡主之名，前来为陛下送些吃食。”

林太师一听便明白了什么，挨近了严水月几分，用只有两个人所能听到的声音道：“你胆子倒大，竟敢在门口偷听老夫同陛下说话。”

严水月的手指抽动了一下，然而嘴上则是轻描淡写道：“大人多虑了，奴婢只是来此地送些糕饼，实在是称不上什么偷听。”

林太师冷笑道：“你最好说的是实话。”说罢哼了一声，甩袖而去。

他离开后严水月才松了口气，撑着身后花纹繁复的柱子勉强的站定。

这林太师说的话中杀意毕现，方才他凑过来的刹那水月吓得手指都冰凉，差点就因为紧张而险些摔倒在地。

她强定了定心神，抱着怀中的糕点进了门。

“参见陛下。”

“平身。”

高宗皇帝闻声抬头，见是严水月，顿时露出了一丝意外的神色。

“朕记得你是朝华身边的丫头，这时候你怎么过来了？”

水月跪地将手中的纸包奉上，道：“回禀陛下，这是我家郡主让奴婢为陛下送来的吃食。”

“……”

高宗皇帝未说话，身边那胖太监便上前将那糕点呈了上去。

严水月偷偷抬眼看去，高宗皇帝如今的面容疲态混合着病态，退去属于帝王的威严，相比起和嘉皇后在世时倒是更老了几分，这模样倒同他的亲叔叔卢征王有了几分的相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