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卫弦风从背后将她抱起,揣在怀里,为她正了正面纱。
“哼。”华千落将下巴垫在他肩膀上,想起那个童谣。里面那个淇水上黑又壮的姑娘,是当初师傅将她从华家带上武陵时,载她们渡河的渡船女。
想起那个泼辣的女子,华千落轻笑起来,那女子见师傅仪表堂堂,心中欢喜,学着越女唱了首“越人歌”来着,结果被师娘抓了个现行。
其实,那渡船女生的很是秀气,只不过常年的风吹日晒,皮肤总归粗糙了些,手指也不似闺阁小姐那般细嫩,却是健康的小麦色。在她眼里,颇有巾帼不让须眉的一种凌厉美,带着强烈的进攻欲望。
真没想到,她竟然也能被写进童谣里,这可真是天降奇祸了。
华千落哼哼着,突然脸色大变。
“……淇水宽,淇水长,淇水上面有姑娘。
姑娘长得黑又壮,心肝喂了大魔头。……”
大魔头应该就是她,心肝喂了大魔头?
华千落顿时冷汗直冒:“淇水!快去淇水!”
卫弦风步子顿了一顿,便朝着一个方向快步走去。
远远的能听见河水拍打河岸的声音,和飞溅而起得点点水花,在盛夏的阳光里反射出太阳的光,映出道道彩虹的颜色。
淇水汤汤,渐车帷裳。
此处为上古战场,淇水更是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年少男子,多少女子在河对岸苦苦等待自己的不归人,泪水皆被淇水带走。
久而久之,这淇水竟也生出自己的愁绪来,每当有男子载着淇水远走他乡时……都会被原封不动的送回来。
虽说,这水的本意是好的,但它分不清到底谁是远走他乡,谁只是要出门买酱油,它只知道有人载着船要离开淇水镇,便哼哧哼哧的将人和船送了回来,每送回一个人,河水便拍打一下河岸。
这应该和小孩子做了好事求表扬是一个心理。
自从一日,来了个黑寡妇。
她的前夫是谁,在何处,是否安在,谁都不知。而她名何,哪里人,也无人知晓。
只知道,她的小船,淇水载不回来。
可能和厉鬼怕恶人是一个道理?稍有愁肠的怎能和常年的寡妇相比?
于是,那个黑寡妇便在淇水落了户,成了淇水镇唯一的渡船女。
不过淇水镇的人也不常外出,她的活计并不多,每天乐得清闲,常与玩耍的孩童一处。
孩童们大都是怕她的,因为她生的一副钟馗样子,方脸宽鼻,整个人像个大黑塔。
但总有几个不怕的,比如说幼年时得华千落。
虽说她几个登步就能翻过这三丈宽的淇水,但她总会笑嘻嘻的朝着那黑寡妇喊:“嘿!渡河嘞!”
黑寡妇每日只能看那江水涛涛,总会喊句:“得嘞!”便划着船桨前来相迎。
二人性质相投,从玄奕尊今天穿的衣服畅谈到昨日的公鸡啼,不过是渡个河的当,却每每都让她有种尽兴而归之感。
难不成就因为黑寡妇与她相交甚好,竟成了害了她的原因吗?
华千落越想越心悸,已经可以看见淇水飞溅的浪花,和黑寡妇的那间小木屋。门外的柠檬已经结了果,黄澄澄的果实只剩下零星几个,应是被过路人摘了去,竟不知给主人留下。
门大开着……
一片破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