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氏笑说:“她先失礼,你何必有礼?不是所有人都知诗书礼仪,还不如不理会。”
墨染犹豫:“可是她是......二伯母。”
朱氏反问:“是因为她是长辈,所以你害怕?”
墨染点头,她看着朱氏淡然的样子,心里压着的许多话,慢慢理到了胸口。
朱氏手里剪着一瓶插花,全身都是闲闲的模样,边修剪花枝,边对墨染说:“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必委屈你自己,现在你还在侯府,没有出阁,更不用怕什么,若是出去了,先不要露自己的底,对方自然就不敢轻举妄动,即便她想找事,也得想摸透你,所以......”
朱氏忽然停顿,转头看着墨染,眼里带了一股“轻重厉害”之意,定定地说:“染儿,你永远不能让别人知道你的底细,你是女孩儿,可以依靠的,或许只有自己,或者是父母家世。”
墨染看着朱氏的眼神,心里一顿,顿时严肃起来。
她手杵着笔,戳出一滩墨来。
墨染开口,也是肃意:“那我......二伯母没有......二伯母不能训教打骂我,我避开她就是了?”
墨染明白了朱氏所说的意思,却是说不出“利害关系”“害伤计算”这样的词,只用了“打骂”两个字。
墨染一下就晓得了利害关系,知道葛氏做不出什么来,也不能做出什么来。
虽然她不知道,葛氏为什么不能动自己,心里却也有了底气。
墨染对着朱氏看,几次想开口问,又问不出来。
那些疑惑乱乱的,好不容易将它们理清了,却发现都是自己不能对“任何人”说的话。
不仅仅是六婶婶,也包括父亲。
墨染一下犹豫,顿住了言语,只眼中神色露出打量,心事便写在了脸上。
朱氏大约猜到墨染想说什么,轻笑笑,对墨染说:“染儿,你是个聪明孩子,你大概有许多事不明白,等你慢慢看,就都明白了,等到那时候,你也就如这花枝一般了,被修剪得干净了,恰好合适了。”
墨染不说话,看朱氏修剪好的这瓶花。
许多话堆在胸口,却是不用再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