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染百口莫辩,况且此事本就不能解释,只好顺水推舟说:“六婶婶说她娘家嫂嫂知书明理,是一个贤德人,能得六婶婶夸奖,必有过人之处,我一问才知,韩元郡主府竟有宫中的女先生。”
苏夫人惊奇道:“听闻郑家女学能请来宫中女官,怎么韩元郡主府也请了宫中女官?”
凡王爷、公主、郡主之流,多半是宫中长大,即便不是宫中长大,也都在宫中学过规矩,身边皆有宫中老人服侍,一言一行、举止规范得让人望而心生敬畏,只能自叹不如。
宫中规矩严苛,皇家礼仪更是事关体统性命的大事,所以皇家之人,无论嫡、庶、旁支,与规矩上都鲜有出格之处。
即便是当今六王爷,朝堂之上与太子分庭抗礼,与礼仪上也丝毫无措,每每和太子在人前相见,都是先于太子先立于台阶下,而后行礼拜见,虽言语之中暗带锋芒,但面容仍是笑容可掬。
而郡主、王爷之流,身边从不缺深暗礼仪的嬷嬷们,所以她们虽进出宫廷方便,却鲜少使用宫中女官,一来避嫌、二来她们身边的人实是够用了。
故而苏夫人听墨染说韩元郡主府请了宫中之人,便甚是诧异,越想越多,急忙问:“请了司仪间的人,还是哪位娘娘宫里的?”
墨染一听便知苏夫人想歪了,此时又不能再解释,心中稍一计较,大着胆子说:“听说是哪位娘娘宫里的。”
林伯明和苏夫人一听,都是吃了一惊,夫妻两人对视一眼,许久不曾言语,都说韩元郡主不涉朝堂,怎么此时也与宫中娘娘有所牵扯?
韩元郡主府大公子如今在外,管兵刃武器、铁矿开采,小公子今年刚中了秀才,初入仕途,莫不是“宫中哪位娘娘许了什么”?才令一向中正的郡主府也“择木而栖”了?
韩元郡主府如何选择本该与林家无关,可是他偏与朱家有姻亲,而林家与朱家又有姻亲,如此虽隔着一层,但若是各为其主,终究有伤,恐都落不到好。
林伯明虽是安国侯府三房,爵位与他无关,可身为林家男儿,遇此事也不能袖手旁观,况且林墨衡已经嫁了出去,总不能不管侄女的性命。
如此夫妻两越想越多,墨染一言竟激起千层浪,一时难以平静。
墨染见父母皆心神不定,趁机道:“听说郡主府女学甚好,教出来的闺秀在京中都是人人称赞的,我也想去见识一番。”
苏夫人惊道:“什么?”
林伯明也看向女儿,转而收回眼神,面色凝重,手握茶碗,久久不语,心事沉沉,边关风沙都不曾将他的面皮吹得如此黑,此时倒是如寒霜一般,糙黑皮肤霎时没了血色,男儿刚硬的眉骨、脸庞之上带了肃杀寒气。
苏夫人更是面色似有悲戚,心中细细回忆墨染自饭毕说过的话,一句接着一句,看似随意,实则句句关联,顺水推舟便点到了家族兴亡上,心惊不已,直接脱口问了出来:“染儿,你究竟想说什么?又想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