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夫人对此心如明镜,可她从不掺和这些,整日在老太太身边早就见够了葛氏的多副面孔,对葛氏心有鄙夷,便对葛氏的话置若罔闻,只与吕氏和潘氏说几句,随手翻着吕氏和潘氏计议好的各项预算,见有一处不合适,正要同吕氏她们说,却被葛氏抢了先。
葛氏手端着茶碗,一贯地阴阳怪气:“宴席上的果品是咱们府里自己做呢?还是去外面酒楼买?若是去外面买便得先让人到酒楼说一声,留下订金,选下果品果脯,另外酒也该订下了。嫂嫂是怎么想的呢?”
吕氏气填了一肚子,心道:“这些和你有什么相干?在这卖弄什么?”
但吕氏做不来阴阳怪气那一套,便言语冷冷地回了过去:“府里自己做,比外面买的好些,酒是宪儿订的,审儿也去酒楼问过了,这些先前就定下了,要是这时候再想起来,早就来不及了。”
葛氏立刻如火烧了裙子一样站了起来,急急地摆手说不行,府里的糕点果脯就那么几样,这么些年请客吃席都重样许久了,怎么能在婚宴上用?断断不行!又说外面的酒楼也就那么几家好吃,只是太贵了。
她话里话外已明着说吕氏小气寒酸了,新媳妇还没进门,就开始挑拨婆媳关系了,气得吕氏当即脸色一变,问葛氏想怎么办?
葛氏慢慢悠悠地坐了下来,不知进退地说:“老太太小厨房的点心不错,借几个人出来做,也就用那么十几天,等到婚事过了再让他们回去,孙媳妇进门老太太高兴,自然愿意。”
吕氏险些气死过去,愤愤地盯着葛氏:“这是什么道理?新媳妇还没进门就抢了太婆婆的厨娘!这要是传出去,还不笑话安国侯股府撑不起门户。”
葛氏立即说:“那就去外面买。”
吕氏冷笑:“府里现摆的厨子不用,倒要去外面买?”
葛氏笑:“我知道大嫂子一向节省,可这娶媳妇是大事,栩儿又是世子,犯不着省这几个钱。”
潘氏也气得稳不住,一摁桌子撑住了身子,硬声问:“婚事贵在里外都体面,宁家的姑娘嫁来安国侯府是门当户对,人家自然早打听清楚了安国侯府是什么样的人家,才一进门就看到安国侯府办个婚宴都办不利索,放着家里的下人不用到外面酒楼去请厨子,银钱费了多少倒不打紧,就只一个堂堂侯府像样的厨子都没有便是惹人笑话!”
葛氏扭扭身子喝了一口茶:“前些日子明远伯府生了长孙,也是到外面请的厨子,玉京城里哪户人家没到酒楼吃过酒?请过厨子?都是图个新鲜,谁会想到门户上去?四弟妹也说了银钱不打紧,既是不打紧,又何必这么算计?”
“你!”潘氏被堵得气冲胸口,脑门一阵阵血涌,却一时想不到话来反驳,气恼地反问,“银钱不要紧便奢靡铺张?这是什么道理?便是宫里的娘娘也提倡节俭,二嫂这是说的什么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