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巧,他们十个人之中便藏有一份这样的转移术,这一本术法还是那个人交给他们的,说他们哪天不愿意在背负这个契约的话,完全可以转移给别人……
却没想到被成北落提前一步发现,并且还学去了!
成北落用猩红的眼睛看着说话之人,嗤笑道“你们是化神,我也是化神,便是变成人不人鬼不鬼的怪物,老子一样是化神,只要用点心,你们藏东西那破地方还拦不住我。”
那九人的面色顿时黑如锅底。
最后还是那练虚修士心态先放平了“你早就为了这一天在做准备?”
“是啊,否则你当老子堂堂一化神剑修,为什么要在你们中间忍辱偷生,还要被你们像个傻逼一样操控!”他是一个剑修,也有剑修的硬骨头,倘若不是心存希望的活着,恐怕早就坚持不下去了,不过这些话,就没有必要对旁人去说了。
说话间,十人身上的契约已经完全转移到了成北落的身上。
成北落的身上,一股一股的,仿佛下一瞬便会爆炸一般。
流华剑派的众人终于察觉到了事态的不对劲。
魏昱抓着楚千秋问道“他这又是怎么了,为什么我感觉他身上的气息如此的不稳定。”
楚千秋没有回答,而成北落也回头了。
他的身躯比之之前更为庞大,看起来也更为骇人,仿佛一脚便能踩死一片人一般。
成北落就这样用他那双猩红的眸子看着流华剑派的众人,平静而温柔。
他的四肢弯曲,重重的跪在了他们的面前,庞大的头颅低下磕在地上,溅起一片尘土。
“流华剑派弟子,成北落,拜别师门。”
那一瞬,他作为魔兽的身躯似乎被淡化了,一个五官硬朗的中年男子出现于了人前。
这一幕转瞬即逝,等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庞大的魔兽早已消失不见,成北落之前所跪着的位置也仿佛从未出现过任何人。
一道黑色光束,直直飞入进了那石碑之中。
使得那石碑重新再度亮了起来,同时,贯彻于天空之间的红痕消失。
月亮也变回一抹浅淡的银白。
天色已经有些微微泛亮,想来再过不久便能见到久违的太阳。
然而流华剑派的人却像是傻了一般。
那站在最前面的老头,微微颤抖着手,拿出了一块玉佩,玉佩的光泽不再,中间出现了一道裂痕。老者的声音嘶哑难听,却仍能从哪破碎的声音中辨别出两个字来……
吾……徒……
“你修剑的天赋一般,不过你灵根资质不错,倒是可以选择做一个道修,将来或许能走的更远。”
“不!要我修剑!”一个小少年有点冷酷,还有点执拗。
“你修剑的话,恐怕要有苦头吃了。”
“我不怕吃苦!”
“你决定了?”
“我决定了!”
“既如此,你便拜入我门下吧。
从今天开始,你就是吾徒,流华剑派弟子,成北落。”
少年明亮的双目中有流光浮动“流华剑派弟子,成北落,拜见师尊!”
……
往事随风一般逝去,这一瞬,他们终于明白成北落为什么会那般反常,硬拉着他们说一些曾经发生过的种种趣事。
苏玖也终于明白,成北落眼底的复杂情绪到底代表了什么。
是啊,作为一个剑修,一个骄傲如斯的剑修,又怎么可能真的肯忍气吞声的当一个不人不鬼的怪物,他早就谋划好了这一切,为了宗门也为了沧境界。
他知道自己已经回不到从前了,也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于是他利用自己仅有的生命拼尽全力去破坏他们的计划。
今天,便是没有明善的身死,恐怕这群人也终是完成不了这场祭祀。
一切终是落下了帷幕。
有几个之前说了难听的话散修,早就灰溜溜的偷跑了。
魏昱则是红了眼眶直接拽住了楚千秋的领子“你早就知道了是不是!”
楚千秋将魏昱推开“是啊,他出现的时候我就猜到了。”
“那你为什么……”魏昱瓮动了一下嘴唇,终是没将那句话说出口。
但楚千秋显然没打算息事宁人“那我为什么不阻止他?为什么不帮助他?为什么在当时不将话和你说清楚?你想问的是这个么?”
“他已经这个模样了,你要我怎么帮他?何况他作为流华剑派的弟子,什么脾气什么秉性,你们才该是最清楚明白的吧。
而且在当时那种情况,我同你讲清楚之后,你除了冲动的阻止,你还能做什么?好,就算你阻止了,阻止之后呢?裂隙保留了,然后继续让他人不人鬼不鬼又带着别人异样的目光活着么?
魏昱,我请你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假如你是成北落,你会做的比他更好么?你怕是变成魔兽的第一天,就不堪受辱自杀身亡了吧。
还他一个自由吧,他该解脱了。”
魏昱怔怔的伫立于原地,但心却像是被一双手不停的撕扯着一般,除了难以忍受的钝痛,还有阵阵的迷茫。
剑修多半都是很单纯的,他们总以为一把剑可以贯穿他们的人生,却忘了,剑不能贯穿人情世故,更不能贯穿生命中的迷茫。
云朝长这么大以来,看到的师叔祖们,永远都是锋芒毕露的,他们眼中除了剑,几乎很少会参杂多余的感情。但是这一天,他看到师叔祖们红了眼眶。魏昱更是一直在抬头看天空,眼角的水光也被他逼回去了几次。
他这一生以来,能让他难忘的事情很少,但是他大概永远都不会忘了这一天……
风林星河中的人渐渐散去。
流华剑派的一位化神前辈代魏昱和向楚千秋道了歉。
楚千秋显然也一副兴致不高的模样,只摆了摆手,便也乘风离去了。
毓秀道君和草吟道君在看了这边两眼之后也都先一步携手离开。毕竟他们需要回宗处理关于风林星河的一切。
云朝像是失了魂一般,已经站在原地许久,云环翎和苏玖分别给了他一个拥抱。
或许似乎拥抱太过于温暖,这才让他逐渐从冰冷之中得以解冻。
他看了看苏玖,笑的比哭的还难看“我可能要先一步随长辈离开了。”
苏玖点头,和他道了别,只是在他人都已经站在剑上之际,他又听到了来自于苏玖的传音。
“以后不想笑的话,就不要笑了。没有人规定,谁必须要笑着迎接一切。”
云朝的剑已经飞离苏玖的视线,他双手捂着脸,没人能够看清他手心之下的情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