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晏怔了一下,面色稍稍一变,仅能将药瓶交由婢子,转身离去。
婢子们不敢耽搁,急忙上前去为叶嫤褪衣,奈何叶嫤满身是血,再加之自家王爷还一直坐在原地不动,她们心有压力,抬手的动作也稍稍有些发抖,却待好不容易将叶嫤的衣裙褪下,才见叶嫤身上到处都交织着新伤与旧伤,极是狰狞。
婢子们从不曾见过一个女子的身上竟会布上如此多的伤痕,且那些伤痕犹如长蛇般在叶嫤身上弯弯拐拐的布满,骇人之至。
婢子们神色一颤,纷纷倒吸了一口冷气,伸出来的手更是哆嗦。
叶嫤抬眼朝她们扫了一眼,面色也跟着沉了下来,目光朝平乐王落去,“王爷府中的婢子就这点胆识?不过是一些伤口罢了,竟还将她们吓住了!可否劳烦王爷重新差几个胆大的婢子来为妾身敷药?”
她如今仅着肚兜,身子各处都被曝露在人前,平乐王也一直朝她身上盯着,这种被人看光似的感觉让她极其不适,偏偏这些婢子手脚发抖,动作毫不利索,一时半会儿定是无法为她上好药,是以,嘈杂横涌的心头越发有些烦躁,便抑制不住道了这话。
只是这话一出,平乐王却不出声。
叶嫤候了一会儿,仍不得他回答,唇上也勾出了一抹自嘲的冷笑,也不再言。
平乐王并非怜香惜玉的人,自然是不会管她喜不喜欢被人看光,他终究不是楚凌轩那种人,不会真正顾及她的死活的。
心思至此,她强行将所有情绪压下,仅是稍稍合眼,眼不见为净。
却是不久,平乐王突然出声,“滚出去。”
漫不经心的三字,慵然之中透着冷锋。
婢子们脸色一白,差点将手中的药瓶摔落在地,不敢耽搁,待将药瓶全全放在叶嫤榻边后,全数退身出屋。
一时,屋内彻底沉寂下来。
叶嫤再度掀眼朝平乐王望去,却见他突然勾唇笑了,“王府内的女子,都无爱妃这般胆大,是以这回,本王为你上药如何?”
是吗?
叶嫤心生冷漠,“王爷有这般好心?只是妾身卑贱之身,岂敢劳烦王爷亲自为妾身上药,王爷还是……”
后话未出,平乐王已挪着轮椅上前几步,开始拿了榻边的药瓶为叶嫤上药。
叶嫤眉头微蹙,到嘴的话终究没再说出来,心头的戒备也越来越烈,奈何这时,平乐王那沾了伤药的指尖已直接贴上了她的伤口,动作极其的粗鲁干脆,叶嫤伤口蓦地一痛,整个人都猝不及防的倒吸了一口气。
他果然是不会善待她的,她如今还没被叶箐的人打死,倒得被他弄死了。
奈何即便恼怒,却又不敢在这节骨眼上不顾一切的将她得罪,她敢肯定,一旦她朝他怒骂,他的指尖可就不是触碰她伤口了,而是定会直接扎入她的伤口。
她袖袍中的手再无紧握成拳,强行忍耐,脸颊也因为疼痛而憋得通红。
奈何她都已经成了这样,平乐王竟还在漫不经心的说着风凉话,“爱妃这伤疤横梗的身子,倒是难看。”
叶嫤疼得不想说话。
平乐王抬头扫她两眼,也未再出声,仅是手指涂抹伤药的动作极快,仅是片刻,便将叶嫤的身上的伤口全数涂完,而后,他突然将目光落向了叶嫤身上的肚兜与里裤。
叶嫤极其戒备的扫他两眼,咬了咬牙,“王爷不必看了,妾身胸前之地并未受伤。”即便是受伤了,“”也不会让他为他敷药。
平乐王也不在意,仅是勾唇笑笑,随即便将伤药随意扔在榻上,抬手慢条斯理的理了理墨发与衣袍,“爱妃今儿在叶箐手里吃了这么大的亏,准备如何应对?”
他开始将话题绕开。
叶嫤努力抬手扯着被子盖在身上,深吸了一口气,“妾身孤身一人,能对叶箐作何?”
“爱妃就打算忍下了?”他眼角一挑,落在她面上的目光微微一深,似是将她彻底看透,“这可不符合爱妃的性子。”
叶嫤扯着唇瓣自嘲的笑。
她叶嫤往日也是人蓄无害的良善之人,历来只有受气忍耐的份儿,却不料如今在平乐王眼里,她竟成了这般睚眦必报的人了。
终究是时过境迁,一切都已回不去,连带她叶嫤的心性与品性,都已是回不去了。
“妾身从未打算要放过叶箐。”仅是片刻,她低哑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