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沉默片刻,虽不知太后真正用意,但仍是不敢违背太后,仅是顺着她的话道:“妾身与许明渊早已情断,也早已放下。妾身如今身为王爷的妃,自然会对王爷一心一意的伴随与侍奉。”
“王妃能发誓?”太后问。
叶嫤神色微变,心口也层层的跟着复杂开来。
太后这话,无疑是个烫手山芋了。
什么叫她能发誓吗?她若发誓了,此生岂还有离开平乐王的可能?她着实不知太后为何要执意将她与平乐王绑在一起,或许是因皇族天生的优越感吧,即便明知平乐王对她叶嫤毫无心思,太后仍要执意让她叶嫤一心一意常伴平乐王左右,太后如此用意,应该仍是忌讳她与许明渊的那段过往,从而要用誓言来将她拴在平乐王身边,便是平乐王不喜她,杀她,她也不可反抗吧。
思绪至此,一切便也想明白了。
叶嫤深吸一口气,只觉太后此举对她叶嫤而言,着实有些自私了。奈何即便心有抗拒,皇权之下,她却无法反抗,只得强行按捺心神,抬手发誓,“妾身发誓,此生一定会好生侍奉在王爷身边。”
太后这才满意的勾唇笑了,“望王妃好生记着这话,莫要轻易食言。”
叶嫤心生复杂,点点头。
太后也无心再与她多言,仅随意与她寒暄两句,便让她出殿去陪平乐王。
叶嫤起身告退,缓缓出殿。
则待她彻底出去,殿中的嬷嬷才皱着眉头朝太后问:“太后娘娘,王爷心头本是有人,娘娘便是将王妃绑在王爷身边,王爷也不见得会喜欢她。”
太后目光也突然变得复杂,“她既是嫁给子玉,自然得以子玉为天。哀家将她绑在子玉身边,不需要子玉喜欢她,只要她能帮得上子玉便成。”
嬷嬷怔了一下,“王妃出身商贾,无权无势,能帮上王爷什么?”
“她是个聪明人,能在子玉眼皮下活这么久,又能与太子周旋,绝非常人。”说着,抑制不住的再度叹息一声,“近些日子,皇后与太子动作太大,皇城百官大肆换血,顾太傅一家,恐也岌岌可危了。哀家只是担心子玉对太子妃用情太深,到时候会容易插手顾太傅一家之事,触犯皇后与太子逆鳞,深受牵连,哀家也不需平乐王妃能在子玉面前有多大建树,只要她能防着子玉与太子妃旧情复燃便成。”
这话入耳,嬷嬷眉头皱得更紧,深感担忧。
“王妃会愿意去阻拦王爷与太子妃旧情复燃吗?王妃也并非心系王爷,反而更像是喜欢明哲保身之人,是以,王妃该是不愿……”
太后瞳孔一缩,咳嗽两声,“她若想活命,就一定会去阻止。”
嬷嬷这才反应过来,沉默半晌,才缓道:“太后娘娘为了王爷着实是操碎心了,也望王爷能早日明白太后娘娘的苦心,安稳过日,再莫要触及这那些人的逆鳞,莫要再生变数了。”
太后苦笑着摇头,“嬷嬷也莫要被子玉的表面瞒住了,子玉绝非甘于平淡之人,那小子有他自己的主意。只是,子玉其它之事,哀家尚且不关心,哀家最担心的,便是子玉与太子妃的情了,一旦子玉再度陷下,便是哀家,也拉不了他了。”
这话落下,太后忧心忡忡,再度咳嗽起来。
此际,天色已是暗了下来。
叶嫤出得太后寝殿,便见平乐王正于殿外不远的花树下发呆。
此际灯火盈盈,昏暗摇晃,他就那般静静的坐在轮椅上,周身都笼罩上了一层浅淡温柔的光影。
叶嫤敛神一番,抬脚朝他靠近,待站定在他身后,不及言话,平乐王便已直白开口,“皇祖母与你说了些什么?”
叶嫤神色微动,不说话。
平乐王默了片刻,回头朝她望来,那双深邃的眼中浮着清浅淡漠的笑。
叶嫤这才缓道:“其实也没说什么,只是让妾身发誓,此生一定要一心一意侍奉王爷,呆在王爷身边。如是而已。”
他眼角一挑,面上略有深邃诧异之色滑动,却又是片刻之际,突然勾唇轻笑出声,“那爱妃你发誓了吗?”
叶嫤淡然点头,“太后之令,妾身不敢不从。”
“如此说来,你发誓也仅是为了应付皇祖母?”他嗓音无波无澜,问得直白。
叶嫤并未立即言话,仅是暗自将他这话语的意思揣度,待沉默一会儿后,才略是谨慎的道:“妾身并非是在应付太后娘娘,而是妾身已成王爷的妃,自该一心一意侍奉王爷才是,是以,妾身在太后娘娘面前发誓说的那些话,也算是肺腑之言。”
他漫不经心的扫她两眼,脸色却是极为难得的有些复杂,不说话了。
叶嫤立在原地沉默半晌,才忍不住缓道:“今夜,王爷打算何时出宫回府?”
“不回去了。”他低声道。
叶嫤怔了一下,也不说话,待得半晌后,平乐王才开始漫不经心的指挥她推轮椅,叶嫤不言,仅是照做。
一路往前,周遭光火浮动,四方清寂,气氛极为难得的有些安谧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