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夫继续点头,“王妃,小的与车后跟着的兄弟们都听着的,的确是刘将军在诬陷并中伤太子。此事兹事体大,攸关太子殿下在大昭的名声与在皇上和朝臣心中印象,的确是大事。”
叶嫤淡笑,“这可不止,一旦此事传出,天下诸侯也知太子不仁不孝,早已野心勃勃要架空皇权,也不知燕王荀王那些人知晓后,会如何想,是否会挥军而来,逼着帝王废了太子。”说着,目光径直迎上刘将军那越来越起伏的眼,“倘若诸侯当真而来,太子处境定是堪忧,如此,刘将军你这中伤太子的人,那可就是罪魁祸首,得抄家灭祖呢。”
刘将军顿时气得跺脚,心头也蓦地升腾出了几道心虚之色,“你少在这里血口喷人!”
叶嫤陡然敛住面上的笑容,威了气势,“本妃可不曾血口喷人,本是刘将军亲口说出的人,人证也皆在,便是此事闹到皇上与太后那里,太子为消众怒,即便不信你有中伤他之意,他也会为了维稳而砍杀你一人。刘将军可否试试?”
刘将军目光一颤,顿时不说话了。
叶嫤冷道:“殿下与本妃也有交情,本妃自然也愿太子殿下安然无忧,亦或是毁得声名。只是,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虽是只手遮天,但遮的也只有京都城的天,倘若诸侯之人突然对太子殿下起了怀疑与芥蒂,太子殿下与皇后娘娘,定也是麻烦缠身,便是帝王亲自出面,也不易轻易压下。”
“王妃何必抓着此事不放,咄咄相逼?本将从来都无污蔑太子殿下之意,王妃可莫要在此危言耸听,故意曲解本将之言。”刘将军阴测测的问。
叶嫤淡道:“本妃只是以理服人罢了,毕竟,刘将军那些话,的确容易让人误会,而至于刘将军是否有诬陷太子之意,谁知道呢,毕竟,这点也只有刘将军你最是清楚。”
“即便如此,但王妃还是得下车来,让本将对王妃的车马例行检查。”刘将军按捺心神一番,将话题绕了回来。
叶嫤漫不经心的道:“此番我家王爷突然旧疾发作,危在旦夕,此事也是兹事体大,耽搁不得。且京中早有明文规定,皇族之人若是有急事,皆可破例出城,是以,刘将军仍打算要搜本妃的马车,耽搁时辰?且刘将军可要清楚,此搜查的禁令只是太子殿下所下,而非帝王,太子殿下已是越权了,搜查之令也非名正言顺,且我家王爷也是皇族之人,刘将军执意要搜的话,那就是在怀疑我家平乐王爷是在窝藏什么不干不净的人,此事也是大事,倘若刘将军能搜到罪人,本妃与我家王爷自然无话可说,但若刘将军搜不到什么罪人,那刘将军就是在藐视平乐王,故意陷害平乐王窝藏罪犯,刻意以下犯上轻贱平乐王皇族子嗣之威,日后,本妃也会将此事一五一十禀报给太后娘娘,让太后娘娘为我家王爷好生做主。”
冗长的一席话落下,叶嫤缓缓挪身往前,让车夫自然而然的将她扶下了马车。
待在地面站定,她脊背挺得笔直,淡然无波的朝刘将军望去,“刘将军,搜吧!”
然而这话一出,刘将军却不动了。
他满目起伏的朝叶嫤望着,从不曾料到,他竟被一个女流之辈层层的绕到了坑子里,且明明知晓自己掉入坑里了,却又不知该如何自救。
他承认他方才的确是有些鲁莽了,说出的那番话也的确有抬高与中伤太子殿下的嫌疑,且自家殿下历来是个不喜麻烦的人,也最厌恶他们这些下属给他生事,是以,这平乐王妃说得没错,一旦此事闹大,演变成了太子要故意架空帝王之权,殃及太子名声,那太子第一个要杀的,也一定会是他刘勇,因为凭太子的心性,定会将一切过错推到他刘勇身上,从而让他刘勇的死来平息一切风波。
且平乐王在帝京虽不得宠,但偏偏太后对平乐王极是珍爱,又倘若他执意要搜平乐王车驾,万一当真没搜出个什么,平乐王那性情暴躁之人,定也会以为他故意要阻挡王妃为他外出买药,害他性命,是以,说不准那平乐王也会在太后面前添油加醋的告他,那时候,太后便是不杀他刘勇,自然也会将他刘勇这不尊皇族之人革职查办。
这般一想,所有心绪都开始起起伏伏,一时之间,竟是进退不得。
一边是太子的禁令,一边是平乐王妃的分毫不让,一边又是平乐王危在旦夕性命堪忧,是以他刘勇,又该如何抉择?
他第一次如此迷茫,犹豫不决。
他也只是个守城小将罢了,他并不想卷入任何风波,可太子也有规定,倘若今儿不搜这平乐王妃的马车,万一太子降罪,他也仍旧活不成。
思来想去,没个折中之法。
却是正待他无奈焦灼之际,叶嫤突然放松了态度,漫不经心的出声道:“罢了,想必刘将军也并不是故意要为难本妃的人,只是太子有令,刘将军不得不查罢了。既是如此,本妃也谅解刘将军的难处,也主动退上一步,任刘将军例行公事搜搜马车便是。”
这话入耳,顿如春雨而下,骤然淋浇在刘勇早已干涸得快要裂成一块一块的心田上。
刘勇如释重负,对叶嫤也顿时有了半许好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