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让车夫扶着她一道下了马车,却是足下刚在地面站稳,太子的人便急着要朝叶嫤的马车搜查,奈何正这时,不远处突然有道不快不慢的马蹄声响起,随之而来的,则是一道不深不浅的嗓音,“皆道是他乡遇故人,不料如今竟还在夜半三更的城郊遇了故人,甚至也没料到历来正派如君的故人,竟还会以多欺少的对付一个女流之辈。”
那嗓音极其的温和,醇厚清洌得似是高山深处的清泉,极其的雅然随和。
叶嫤蓦地一怔,心口也跟着越发的起伏开来,待下意识抬头望去,便见光火尽头之处,有两男子正同乘一马而来。
那温润如水的嗓音,她自然是识得的,且那坐在马背上的人的一身玄色衣袍,她也是极其的眼熟,只是她也不曾想到,那人竟像是与太子相识,更也不知,那只是与她有过一面之缘的人,此番突然而来,对她来说究竟是福还是祸……
正也是心头无底,是以,心神更是紧绷。
而那太子似也极其的忌讳那人,此际当即出声朝那些围在马车边的兵卫冷道:“先退下。”
兵卫们也是心有怔愕,未料自家殿下竟会因一个外人随口而来的一句调侃之词就突然改变主意,只是即便心有疑虑,兵卫们却不敢太过表露出来,仅是急忙朝太子恭敬应话,随即便齐齐退开,目光也顺势朝那越来越近的马背上的两人仔细打量。
一时之间,周遭之人皆未言话,徒留清脆单调的马蹄声由远及近,徒留冷风呼啸,狂然大作,似要将周遭的树都拦腰折断一般。
不久,那马背上的二人已策马停在了太子面前,太子蓦地勾唇而笑,薄唇一启,开始出了声,“倒是着实是巧了,竟还在此遇上裴……公子了。”
这话一出,那马背上的玄衣男子便温润而笑,随即略微笨手笨脚的从马背上爬了下来,待在地上站稳,便朝太子道:“在下的马夫受了伤,可否劳烦太子殿下差人将他扶下来。”
太子笑着点头,脸上并无半许不悦,仅扭头朝立在一旁的兵卫示意,兵卫陡然会意过来,急忙上前将马背上的马夫也扶了下来。
马夫眉头一皱,哎哟一声,又直接坐在了地上。
太子忙问:“裴公子的这马夫受伤何处?可要及时差人好生诊治?”
玄衣男子轻笑一声,脱口的嗓音极其的温和有礼,“此番不是夜里归京么,怎料在城门口就翻了马车,他稍稍摔伤了腿脚,走不得了,只是这也无碍,他伤得并不重,待入得京都城之后,在下便会让在下的姨母好生差人为他诊治,便不劳太子殿下费心了。”
“那怎行,侯夫人本也还病着,这等小事,裴公子便不必劳烦侯夫人了,正巧本殿随行之人里便有……”太子语气也是极好,眼中也卷着几许虚浮表面的笑容,对这玄衣男子的态度极好。
叶嫤倒是心有复杂,只道是这么久了,倒也不曾见过这无法无天的太子对谁有过好脸色,且如今瞧太子这般故作热情的模样,甚至连方才那阴云密布的冷冽脸色都消失得干干净净,是以也足以证明,这玄衣男子的身份绝对不低,又或者,那武安侯的身份,绝对是极其的特殊与尊崇。
却是正待思量,那玄衣男子已出声打断了太子的话,“本也是小事,在下自然也不想劳烦太子殿下了。且太子殿下常日对在下也是极为照拂,是以,在下心存愧对,倒是不愿任何事都麻烦殿下。”
太子神色微动,下意识噎住后话,待思绪在脑中晃荡一圈儿后,便正要继续道话,却仍是不及出声,那玄衣男子已自然而然的转移了话题,“方才在远处,在下倒是瞧得太子殿下正为难这位姑娘,不知太子殿下怎就与这姑娘有过节了?”
太子怔了怔,目光下意识朝叶嫤落来。
叶嫤仅朝他对扫一眼,随即便自然而然垂头,满身的柔然与恭敬。
太子眼中顿时有了几许起伏,低沉道:“今夜,顾太傅被查出通敌卖国的罪证,本殿受父皇之令挥军去擒拿顾太傅,却不料顾太傅已在今日逃之夭夭,本殿领人将京都城都搜查了一遍,都不曾搜到顾太傅的人,而今唯一的可能,便是顾太傅逃出城去了,是以,今夜唯一出城之人,便只有这平乐王妃了,本殿此番也不是要难为这平乐王妃,只是想让她如实交代,问问顾太傅行踪罢了。”
玄衣男子顿时满面愕然,目光也蓦地朝叶嫤落来,仔细打量,朝太子问:“原来,她便是平乐王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