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际,天色依旧正好,艳阳高照。
平乐王用膳之后却无心午睡,仅让苏晏推着他一道去阁楼品茶闲坐。
却待苏晏刚推着他路过一条廊檐,便闻廊下的两个婢子正嘀嘀咕咕的聊着叶嫤之事,平乐王偶然从那两个婢子口中听得‘王妃’二字,一时,眼角微微一挑,倒是极为难得的上了心。
他稍稍让苏晏将轮椅停下,目光朝廊下的婢子扫去,慵懒悠然的问:“尔等在说什么?”
这话一出,两个婢子这才反应过来,下意识循声望来,待扫清平乐王面容,两人顿时吓得脸色陡白,双双软跪在地上,大呼‘王爷饶命’。
饶命?
平乐王倒是心有起伏,面色也逐渐沉了半许。
何谓饶命?他不过是问她们在讨论什么,她们竟突然似如做了亏心事般惊恐跪地,大呼饶命,这也是怪异。
他本就心思敏感,瞬时,思绪也陡然闪得有些远,刹那之间,他低沉淡漠的问:“本王方才听尔等在论及王妃,本王且问你们,王妃怎么了?尔等今儿若是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亦或是故意私下中伤王妃,如此以下犯上之罪,本王,倒得好生治治。”
他语气也极淡极淡,似是并未夹杂任何情绪。
然而这话落在婢子耳里,却惹得她们脸色越发惨白,浑身也跟着抑制不住的颤抖。
“王爷问话,尔等还不快些回答?”正这时,苏晏也低沉道了一句。
其中一名婢子才强行稳住心神,颤着嗓子朝平乐王回道:“回王爷的话,奴婢,奴婢们不敢中伤王妃,奴婢们方才只是在聊王妃在画,在画一个男子的事而已。”
平乐王眼角一挑。
婢子抬头扫了一眼平乐王那越发不善的脸色,磕头下来,急忙继续解释,“王爷饶命,奴婢们真的不敢中伤王妃,的确是王妃自己在她的院中为一个男子画像,此事都传遍了,奴婢们也只是心头诧异,便忍不住聊了一句,但我们绝对没有说过对王妃辱骂甚至不敬之词,还望王爷明察。”
平乐王面色幽远淡漠,一时之间,并未言话。
苏晏也神色微变,思绪稍稍翻转,心头顿时了然过来,当即就猜到了自家那王妃究竟在院中画谁。
只道是昨夜裴楠襄与自家王妃提及的画像之事,他并不曾主动与自家王爷提及,且本也以为自家王妃心头会有所分寸,不会当真为裴楠襄作画才是,却没料到自家那王妃啊,竟然还当真为那裴楠襄画了。
苏晏眉头也跟着皱了起来,思量一番,终是朝自家王爷委婉解释,“许是,王妃仅是在随意画个男儿罢了,也就当在随手练笔了。王爷此际不是要去阁楼吗,在下这便继续推王爷去。”
“去阁楼品茶,自然没有赏画来得有趣。”却是不待苏晏的尾音彻底落下,平乐王便已懒散出声,说着,嗓音一挑,略是干脆的道:“去王妃院中。”
苏晏暗自一叹,不再多言,仅是妥协着推平乐王调头而行。
而此际的叶嫤,并未将画像彻底完成,此番终究是要对裴楠襄送礼,自然得好生画画,以免那人再找她的茬,缠着她一而再再而三的为他画。
心思至此,便也着实画得越来越仔细,甚至连裴楠襄上身的锦袍纹路都开始逐一勾露。
在旁的几个婢子早已直了眼,呆若木鸡的立在一旁,心头仍是卷着起伏不平的震撼,却又不敢出声说些什么。
则是不久,院门处突然有脚步声响起,随即便可,几人缓缓入了府来。
婢子们这才应声回神,下意识循声望去,待目光扫到苏晏与平乐王时,婢子们浑身一颤,顿时紧着嗓子朝叶嫤催促,“王妃,王爷来了!”
叶嫤神色微动,抬头望去,果然见得苏晏推着平乐王来了。
她满心通透,也未紧张,仅是稍稍将画笔放在笔架上,身子也逐渐挺了起来,目光径直朝平乐王落去,微微而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