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已是深沉之际,待叶嫤与平乐王归得平乐王府时,三更已过。
叶嫤与平乐王刚前脚踏入府门,府外便有烈马的踢声扬来,叶嫤蓦地一怔,下意识止步,便见巷子深处有几匹烈马奔来,片刻之际,便止在了王府门外。
苏晏眼见那几名策马之人身着御林军服饰,心有戒备,当即上前询问:“各位可是有事?”
几名御林军下马而来,目光瞅准府门内的平乐王与叶嫤便道:“明日太子殿下邀王爷与王妃一道出城狩猎,不得缺席,还望王爷与王妃早做准备,莫要耽搁了明日出发的时辰。”
叶嫤面色微变,下意识朝平乐王望来。
平乐王却不拒绝,勾唇便兴味盎然的应话。
御林军抱拳点头,客气两句后,便再度策马离去。
叶嫤朝他们消失的方向凝了凝,回头过来便朝平乐王问:“王爷为何要答应他们?你双腿不便,完全可以此为由拒绝他们。”
平乐王讳莫如深的笑,“本王若拒绝了,明日,便该剩爱妃一人前去狩猎了,如此一来,岂不正中那人心意?”
叶嫤一怔。
平乐王极为难得的解释,“太子前脚处置了顾明月,后脚还得安慰陈侧妃,他如今正手忙脚乱,岂能有空想出这狩猎之事?若不是有人刻意吩咐,太子岂会这么晚还差人急急出宫邀人?”
叶嫤暗自将他这话仔细思量,则是片刻之际,顿时反应过来。
平乐王扫她两眼,轻笑一声,“明日狩猎之事,爱妃知晓是谁人授意的了?”
叶嫤深吸一口气,点了头。
平乐王毫不避讳的道:“虽是狩猎,但明日那人的目的,仍是爱妃无疑。”
叶嫤眉头一皱,默了一会儿,才低声道:“妾身突然染病,该是无法陪王爷前往的。”
平乐王眼角一挑,“爱妃若是装病,那人会更乐得其所的来王府守着爱妃,许是端茶倒水,温柔擦脸的动作都会用上。”
叶嫤眼皮一抽,当即打消这装病的念头。
她甚至可以想象一旦她躺在榻上装病,那裴楠襄定会坐在她的屋中一直将她盯着,亦或是朝她温润风雅的笑着,甚至如平乐王所说的端茶倒水,软语体贴,如此攻势,无疑会极猛极猛。
是以,在府装病并不是个好法子,又或许,如他那般精明而又势力磅礴之人,她在他面前耍任何花招都会被他彻底看透,如此,想来唯一之法,便是稍稍与他撕破中间隔着的那层纸,稍稍挑明一切,这样,许是更为有效一些。
毕竟,那裴楠襄身边不缺聪明的女子,自然也不必仅盯着她叶嫤一人才是。
这般一想,她开始朝平乐王道:“要不,妾身还是去吧。”
平乐王对她这话并无半分诧异,只是漫不经心的笑,“爱妃明日打算如何应付他?”
“直接将一切挑明,从中争取。”叶嫤幽远陈杂的回了一句。
平乐王摇摇头,“此法通不了。”
叶嫤一怔。
平乐王满目幽远的朝她凝了凝,片刻之际,才漫不经心的道:“明日之事,爱妃无需操心,本王自有安排。”
是么?
他这话不说还好,一说,叶嫤心中越发怔得不轻。
“王爷此话之意,是要出手搭救妾身?”她略是惊愕的问。
只道是他对她历来清冷惯了,如今当真会好心的帮她?且今夜她好歹也是害了顾明月一回,让她从高高的太子妃跌落成了阶下之囚,性命堪忧,平乐王虽口口声声说他对顾明月已然断情,但她终究是不敢完全相信的。
“本王自然是要救爱妃一命,只是,礼尚往来,倘若明日本王受危,也望爱妃好生搭救一把。”他突然勾唇而笑,那双修长双眼上弯着的弧度恰到好处的完美,极是惊艳。
然而叶嫤却心口一紧,顿时满身防备,她强行按捺心神一番,干咳一声,“妾身都是泥菩萨过江了,明日岂有本事搭救王爷。”
平乐王神色微动,对她这话也无任何诧异,仅道:“不过是随口一说罢了,爱妃如此摆脱干系,倒让本王心凉。罢了,爱妃本也是无情之人,本王自然也不难为你,只是明日若是当真受危,爱妃什么都不必管,只需即刻入城回府便是,本王这话,爱妃可记下了?”
他这话说得极为随意,奈何叶嫤却听出了几分危险的意味来。
她思绪翻腾,凝他片刻便忍不住问:“王爷明日究竟想作何?太子好不容易才稍稍放过你,王爷最好还是在他面前稍稍消停,莫要轻举妄动才是。”
平乐王眼角一挑,“爱妃担忧本王便直说。”他嗓音再度毫不掩饰的卷出戏谑的意味来。
叶嫤瞪他两眼,也不打算多说,仅垂头下来,便道:“王爷想要做何,妾身自然不敢插嘴,但还是那话,王爷虽心思精明,但也是血肉之身,行事自当三思谨慎才是。”
说完,不打算在此多呆,仅朝他弯身一拜,随即便踏步离去。
待得她彻底走远,苏晏才满目复杂的朝平乐王望来,“王爷打算明日行动?”
平乐王漫不经心的点头,“若再不行动,那人下一步便要逼宫登位了,到时候一切都将来不及,是以无论如何,明日都得生出些事来,先行将他拖住再说。”
苏晏满心了然,终究未再言话。
平乐王也不多说,待被苏晏推着回得主屋后,便修书了一封,让苏晏入宫去禀报太后,说是叶嫤寻到了。
方才出宫太急,只因有意要赶在裴楠襄与汾阳王府一家子商量完要事之前出宫,是以也没来得及领着叶嫤一道去太后寝殿告辞,而后突然闲下,便给太后修书一封告明实情,也好让太后莫要担心。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