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群群之人追至湖边,便望着那澄澈平静的湖面,都是怔得不轻。
人明明是从山坡上滚下来的,怎就突然没影了呢?
众人皆站定在湖边,愕然四观,心头怔愣之至,却是正这时,不远处突然有急促的脚步声响起,似是在急于奔命似的紧张而又凌乱,在场之人皆脸色一变,纷纷循声朝湖边一侧那山坡上的树林望去,顿时会意过来,有人忙道:“那那边!追!”
这些人来得快,也去得快,犹如一阵飓风似的彻底扫荡而远。
直至那些人彻底跑走,脚步声也彻底消失,叶嫤才大松了一口气,当即扭头朝平乐王望来,低声道:“王爷再坚持坚持,妾身带你上去。”
这处碧湖,虽水面澄澈不易藏人,但恰巧湖边野草疯长,浑然将湖边的水面盖过,方才紧急之下,她拖着平乐王藏在了这些疯草的下方,小心翼翼的呼吸,不敢发出半点声响,且这回的遭遇,也无疑如上次顾明月将她推入水井时的那般走投无路之下想出来的冒险之法。
且这个法子,的的确确是太过冒险,若非那些追兵未曾仔细对这湖边的疯草拨开来好生检查,若非不远处突然响起了诡异突兀的脚步声,那些人啊,又怎会如此的轻易离开,她与平乐王,又怎会当真躲过此劫。
只是,那不远处突然响起的脚步声,又是谁的?
是谁,竟会是如此恰到好处的,帮她与平乐王解了围?
思绪层层翻转,却终究猜不出那人是谁。
正这时,平乐王低哑着嗓子回了一句,“嗯。”
叶嫤不再耽搁,本要用尽浑身之力拖他上岸,然而正这时,平乐王突然反手过来将她的胳膊紧紧握住,待得她猝不及防一怔之际,他陡然提气,拎着她破水而出,当即落定在湖岸的野草上。
待踉跄着站稳身形,叶嫤不可置信的凝他,目光也复杂得不能再复杂,当即问:“王爷武功如此之好,方才在水中时,又为何要死死吊住妾身?”
她本还以为这人胳膊受了伤,又与许明渊打斗之后身子骨已是精疲力尽,再加之他本就不会水,是以待她跳水之后,他突然就伸手缠上来并吊住她的胳膊也仅仅是本能反应,并无异常,且她也一直觉得平乐王定是没力气再爬上岸来,却不料,这一切都是她想象之中的罢了,如今啊,这人不仅有力气,更还能收放自如的将她也拎出湖来。
是以,他既是有如此的精力与能耐,方才又为何那般像是要淹死似的缠在她身上?他不会学着她的样子自己吊住水草,稍稍稳住身形,从而将鼻子与眼睛稍稍露出水面?
正待思量,平乐王已低沉道:“小时候曾落过水,差点溺亡,是以心头一直有阴影,遇水极畏,且此际能跃身而上,是因……”
话到这里,他略是复杂的朝她凝了凝,待叶嫤被他盯得稍稍有些不惯之际,他才将目光挪开,突然变勾唇笑了,慢腾腾的继续道:“方才能保持镇定的跃身而上,是因担忧爱妃力道不够,到时候非但不能将本王拖上岸来,万一又两手打滑将本王再度落入水里,本王怕是得再被湖水淹一次。”
是么?
叶嫤深眼凝他,半信半疑。
他却浑然未有心思就此多言,话锋一转,再度道:“此地不宜久留,走。”
叶嫤顿时回神过来,陡然将所有起伏的心绪压下,朝他点了头。
两人一道往前,顺着追兵离开的反方向前行,叶嫤满目幽远的朝前方扫了扫,忍不住故作自然的问:“方才那些人的目的并不是王爷你,王爷又为何要与妾身一道冒险跳湖而避?”
平乐王淡道:“恶徒的刀,何来会轻易饶过一人,既是掀起了今日之乱,那便绝不容易留得活口。”
叶嫤面色一紧,“那些人究竟是何人所派?”
平乐王并未立即言话,待得沉默片刻后,才讳莫如深的道:“那些人的身手与口音皆不像京都本地之人,且他们所用的刀剑也极其特殊,剑尖稍稍有些弯,似如新月,是以,本王若是料得未错的话,那些人,许是大梁之人。”
叶嫤深吸一口气,满心陡跳。
竟是,大梁之人么?
倘若平乐王当真猜对的话,那么那些人的幕后主子,也该是大梁之人了,难不成,会是裴楠襄?
只因裴楠襄知她对他的所有温柔皆是抵触,且也不愿真正陷入他的柔情之中,是以,裴楠襄便坐不住了,准备用狠招强行逼她顺从于他?
甚至,他今日制造如此之乱,也是想趁乱杀了大昭太子和平乐王,以及此番前来狩猎的那些王公贵胄之后,从而,惹起大昭京都上下之人的恐慌,从而,野心磅礴的想一举拿下大昭?要不然,那裴楠襄本是堂堂的大梁太子,又为何一定要主动来大昭为质?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