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暗自一叹,只道是如裴楠襄这般温润公子,着实是能在言笑晏晏之中便可伤人于无形。
楚凌轩对她的心思,她又如何看不出来,只是从来都不愿拆穿,不愿给他任何希望,但如今裴楠襄这般一说,无疑是让楚凌轩心中的所有幻想与自尊志气全都击得粉碎,且楚凌轩本就是个心思敏感之人,怎能经得起裴楠襄这般看似温柔的招数。
她默了片刻,伸手过去将楚凌轩扶着坐了下来。
楚凌轩似如魔怔一般,脸色惨白的坐定,一动不动。
叶嫤眉头一皱,凝他片刻,也未出声,仅是转头朝裴楠襄望来,缓道:“我也早已说过,我只是卑微鄙陋之人,担不起裴公子委以的重任,还望裴公子,放过我吧。”
他面上的笑容稍稍僵住。
叶嫤继续道:“裴公子今日的搭救之恩,我叶嫤定会记在心里,但我的确不适合王宫贵胄的争斗,还望裴公子见谅。”
裴楠襄静静凝她,一言不发,面上几不可察的浮现出几缕打击与黯然之色,但又片刻后,彻底消散。
三人一道沉默,气氛缄默。
则待黄昏将至,裴楠襄才站起身来,有意出门,叶嫤抬头朝他望去,当即道:“可否再劳烦裴公子差人下山去打听一番京都城的消息?”
裴楠襄稳住脚步,头也不回的朝她问:“叶姑娘究竟是想打听京都城的消息,还是想打听平乐王的消息?”
叶嫤沉默一会儿,“都有。”
裴楠襄回头过来,朝她微微一笑,“在下此生,从来不会为在下看上的女人去打听情敌的消息。”
叶嫤一怔。
裴楠襄不再多言,回头过去便缓步往前,片刻便出了屋门。
夜色降临之际,叶嫤亲自去后厨做了晚膳,因梦姨惊吓过度,不曾吃上一口。
待收拾完毕,叶嫤入得梦姨屋中,有意与她闲聊,以图打消她心中的后怕。
梦姨则不好意思,忍不住朝叶嫤道:“我活了这么大半辈子,宫中的风云也是见过,如今也不知怎的,竟被今日那些杀伐之事惊住,倒让王妃费心了。”
叶嫤缓道:“梦姨一直在此隐居多年,许久不曾见过这些打杀之事了,如今突然再见,受惊也是自然。只是,终究是我的过错,将那些杀手引来了这里,还差点让梦姨出事,也望梦姨原谅我。”
梦姨忙道:“怎能是王妃之过,明明是那些人滥杀无辜。”
叶嫤叹息一声,沉默一会儿,才道:“无论如何,此事都是因我而起,且凭那人的性情,不达目的她绝不会罢休,是以明日,我便想下山去住了,也好还梦姨的竹院一片清净。”
梦姨眉头一皱,大肆劝慰。
叶嫤态度坚决,终究不曾妥协。
离开之事一定,叶嫤夜里睡得极不安稳,直至三更之后,才彻底睡去。
则是翌日一早,楚凌轩突然跑来紧急的敲响了她的屋门,她蓦地惊醒,打开屋门便见楚凌轩满面惊愕,开口便道:“裴楠襄那小子离开了!小爷找了他好几圈都没找到,连屋中他那些衣衫都收走了。”
叶嫤一愕。
楚凌轩忙将一封信递到叶嫤面前,“那小子留了封信就离开了,小爷昨夜睡着了,也不知那小子究竟何时离开的!”
叶嫤眉头一皱,面色也稍稍而变。
待片刻后,她才强行将起伏的心绪压下,抬手将楚凌轩手中的信笺接过,待将信笺展开,便见信笺上介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小字,且那些小字不仅言明了如今大昭京都的局势,甚至,也将平乐王的近况详细写明。
只奈何,待将信笺上的所有墨字读完,她心口莫名发凉,空洞阵阵,待得片刻后,忍不住勾唇嘲讽。
楚凌轩凑在叶嫤身边也将信笺上的所有字认完,目光紧了紧,待得回神过来,顿时怒得一蹦三尺高,咬牙切齿的道:“叶嫤,你说裴楠襄写的这些是不是真的?平乐王与顾明月是一丘之貉吧?一边让小爷过来找你,一边又让顾明月来杀你,平乐王是想连你与小爷一并杀了么?”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