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怎么办呢,只能在此等着耗着吗?可太子并不是个好人,性情也暴躁得很,他定不会主动放过小爷家的老头儿的。”楚凌轩再度忧伤呢喃。
叶嫤深眼凝他片刻,不说话。
待与他一道沉默半晌,她才低沉道:“你我皆不是本事通天之人,且如今受制于这局势,若要强行救人,自是无法,但从旁观之处来救人,自然也可。”
楚凌轩灰败的双眼顿时亮了亮,“叶嫤,你可是有什么法子了?小爷就知晓你最聪明了,你一定会想出法子来救人的。”
叶嫤无奈道:“我也只有一些笨办法罢了,只能稍稍一试,但至于有不有用,如今倒还说不准。”
说着,也不打算委婉,待得楚凌轩急着又要朝她问话之际,她先他一步继续出声,“这大昭朝臣之中,哪位位高权重的朝臣最擅长阿谀奉承,颇得皇后亲近与倚重?”
她问的极其认真。
往日与许明渊也曾浪迹茶楼酒肆,兴味的盯着说书人唾沫横飞的演讲。曾也记得当初偶然从说书人口中听得一段赞扬某位佞臣的话来,心有诧异,只道是圆滑的佞臣罢了,朝中蛀虫,竟还被说书人说得那般的聪明高贵,竟像是那佞臣成了说书人的榜样似的,也是好笑。
是以,如今突然想起那佞臣来,便也有意在这楚凌轩面前确定确定她当时所听的佞臣之事是否为真。毕竟,这楚凌轩也是常日混京都城的人,京都城内的所有小道消息亦或是极其特殊的京中风云人物,他自然也该是了如指掌才是。
则待这话一出,楚凌轩神色微动,倒像是当真想起了什么来。
“你这一说,小爷好像当真想起一个人来。”
叶嫤眼角一挑,深眼凝他。
他继续道:“那人是京中出了名的圆滑之臣,乃大昭的礼部尚书,名为刘鹤。此人相貌阴柔,反正小爷是觉得他像个小白脸了,成日阴笑阴笑的,绝对不是个正派之人。小爷还曾听过这刘鹤的秘事,说着刘鹤表面上的礼部尚书,官居一品,背地里,也还是……皇后的男宠。”
是么?
果然还是楚凌轩懂得这京都城的江湖,竟连这些大逆不道的小道消息都听说过。
只是无论如何,楚凌轩如今说出的这个刘鹤,也的确与当初她在说书人口中听过的‘刘鹤’如出一辙,既是如此,楚老爷与叶文庆之事,自然得先从刘鹤身上着手来救。
“凌轩公子如今能否调动楚家的银票?或是最多能调动多少?”她默了片刻,朝楚凌轩问得直白。
楚凌轩怔了怔,满面愕然,待沉默一会儿,犹豫一番,终是低声道:“不多。小爷没掌管楚家的银库,如今那老头儿被捉入宫去了,小爷最多只能支配一些楚家的散银,大概,也就一百万两左右。”
叶嫤深吸一口气。
果然是财大气粗之人,连一百万两的银子都能以‘也就’这二字来描述。
待稳住心神,她双眼稍稍半眯,淡道:“一百万两,已是足够。”说着,话锋一转,“今日,凌轩公子可否直接准备出十万的银票?”
楚凌轩眉头一皱,“那些都是散银,还得从各个地方凑……”
“今日可凑得够?”
“应该是可以。”
“成。今日,凌轩公子便先去凑银票,待明日一早,我们一道去拜访拜访刘鹤尚书。也去见识见识这京都城赫赫有名的佞臣,是何等的气节。”叶嫤讳莫如深的道。
楚凌轩顿时反应过来了,忐忑不安的问:“叶嫤,你是想去收买刘鹤吗?可刘鹤不缺银子的,他……”
不待楚凌轩后话道出,叶嫤便幽远无波的出声打断,“虽不缺银子,但不代表不喜欢银子。若是以十万银票相勾,再以金山银山相诱,不怕刘鹤不上道。且只要刘鹤上道,他定有法子救楚老爷。毕竟,太子再怎么独大,头上也还有个皇后压着,若皇后信刘鹤之言要放了楚老爷,太子也奈何不得。”
楚凌轩终究是悟然过来。
忍不住满目欣慰佩服的朝叶嫤凝着,“叶嫤,还是你聪明!小爷就知道你一定能想出营救的法子来!小爷这就去筹银票,筹好了明日与你一道去刘鹤那里!”
说完,便兴奋的抬脚就跑。
叶嫤眉头一皱,再度道:“明日,我们并不能去刘鹤府上拜访,凌轩公子还得差人去查查刘鹤常日最喜去什么地方,我们在那地方候着便是。”
楚凌轩急忙点头,回头急扫叶嫤一眼,迅速离开。
直至楚凌轩热火朝天的跑远,脚步声也彻底消失之后,周遭气氛,也突然沉寂下来。
叶嫤满面幽远,着实对楚凌轩那咋咋呼呼的性子与他那简单的脑袋极其无奈。她如今也不过是提及要收买刘鹤之事罢了,却未料楚凌轩竟不曾将此事往深层次的方面去想,就如,倘若刘鹤贪得无厌,有意要吞楚家的万贯家财,他又该如何应对?
不得不说,楚凌轩这人啊,的确是脑袋简单得很,也就不知他要何时才能真正的成熟与稳重了。
思绪层层的翻转,一时之间,起伏不定。
整日,叶嫤都一直呆在悦宾楼三楼,兀自静坐。
而悦宾楼外的长街,也一直沉寂无声,安静得诡异而又可怕。
直至夜色降临之际,夜风顺着雕窗吹拂进来,拂乱了叶嫤额前的头发,叶嫤不由的打了个冷颤,这才彻底回神过来。
她满心平静深沉,眼见周遭光线已是极其暗淡,终是打算起身去点灯,奈何刚刚站起身来,便闻不远处的凭栏外,竟有略是突兀的衣袂翻飞之声响起。
她猝不及防一惊,满身戒备,心头也暗叫不好,待得当即要起身躲避,然而已是来不及,仅是眨眼功夫,一抹漆黑的人影已从凭栏外跃了过来,径直往里,而后陡然恰到好处的停在了她面前。3.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