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晴羽,终究是人云亦云的墙头之草,没什么定力,谁强便喜讨好于谁,也恰恰是因为这点,才显得人蓄无害,对自己殷勤讨好之人大表忠心,从而才容易在这些深宅之中长久存活。
只是,叶嫤却已然不喜这晴羽,甚至连与她虚情假意的周旋都不愿。
眼见晴羽弯身朝她盈盈而拜,柔柔弱弱的唤了声王妃,叶嫤眼角一挑,勾唇便笑,“今儿倒是什么风将晴羽侧妃吹过来了?”
晴羽正要委婉回话,叶嫤又道:“只是怎么办呢,本妃如今正疲倦,想好生小憩一番,可否劳烦晴羽侧妃出屋去,莫要相扰?”
晴羽到嘴的话蓦地噎住,委屈的朝叶嫤望来。
叶嫤兴味懒散的凝她,眼底略有威胁与强硬之色浮动,奈何这回,晴羽仍是无心回避,反而是如同一个受气包似的咬了咬牙,才低声道:“晴羽往日对王妃做错过事,王妃如此抵触晴羽,晴羽也能理解,也觉心有愧疚。今日晴羽来,也只是想来与王妃说几句要紧之话,如是而已,还望王妃给晴羽说话的机会。”
叶嫤顿时轻笑一声,“本妃何来不给晴羽侧妃说话的机会?亦如方才,晴羽侧妃不也是打扰本妃这么久,说了那么长段的话?”
晴羽再度一怔,犹豫片刻,才压下心绪,极是认真的朝叶嫤道:“王妃,晴羽此番来并无任何恶意,只是晴羽今日一早便听说了一事,便特来与王妃说说。”
叶嫤敛神一番,并未言话,心有稍稍的起伏,便未再出言赶晴羽。
晴羽小心翼翼的盯她两眼,眼见她并未发作,便戒备警惕的扭头望了望,见周遭无异,才回头过来朝叶嫤低声道:“不知王妃是否知晓,今日一早,便是王爷登基的祥瑞之时。且晴羽听说,皇上登基时,当殿封了一人为后,那人……那人是顾侧妃。”
是么?
晴羽这突来的一句话,倒是惹得叶嫤挑高了眼角,面色也稍稍沉了半许,却终究未曾发怒。
那人,终究还是将顾明月扶为皇后了?
也难怪前几日他性情怪异,不住的想要她叶嫤忍耐甚至等待,说是一月之后,定将顾明月性命交到她手里,却未料他躲躲闪闪的试探她叶嫤,竟是为了先给她叶嫤一点甜头,先稳住她的心,从而转身去变相的立顾明月为后。
呵,亦如,登基为王虽过程繁琐,事情极多,他表面上心忧她叶嫤身子虚弱,实则,该是想让她叶嫤避避嫌,从而给他名正言顺当朝封顾明月为后的机会。
只是,他已然对顾明月断情,且腹黑之至,他若要搞定一个顾明月,定不是难事,又究竟是为了什么,他竟能以皇后之位对顾明月安抚?难不成,他虽说断情,实则,仍还在对顾明月藕断丝连?又或者,顾明月手中的把柄,平乐王还未亲自收走?
思绪翻腾,一时之间,回神不得,心头也略是有些怪异的蹿腾,隐约之间竟是有些心绪不畅,不知何故。
晴羽仔细将叶嫤盯着,眼见叶嫤反应不大,便面露几许诧异,未料叶嫤虽出身卑微,但好歹也是平乐王正妃,如今她这正妃却未能成功被扶持为大昭皇后,她竟未有半点暗恼与抱怨?
晴羽略是有些不可置信,却也未曾太过表露在脸上,仅是垂头下来,薄唇一启,正要继续将后半段早已萦绕在心的话说出,奈何这时,她嗓音还未来得及道出,屋外,突然有几道脚步声迅速而来。
晴羽蓦地噎住后话,下意识回头望去,片刻,不远处的屋门已被打开,苏晏领着几名宫装太监与御林军入了屋门来,待几人站定在叶嫤面前,那行在最前的太监热络的朝叶嫤笑笑,“王妃,请接旨。”
叶嫤面色微变,下意识朝苏晏望来。
苏晏极是认真的朝她点点头,眼中略有复杂担忧之色滑动,叶嫤勾唇而笑,默了片刻,便起身跪定。
她倒要看看,那平乐王终于登基为王,是否会对她叶嫤真正的过河拆桥!
他前脚才将顾明月封为皇后,违背了她叶嫤最初的条件,而今他突然差人对她叶嫤传旨而来,又是何意?
不得不说,此时此际,心境摇曳,竟是有几分好奇,又有几分冷嘲。
则待跪定之后,太监便展开手中那道明黄的圣旨,挑着嗓子极是庄严肃穆的宣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叶家次女叶嫤,蕙质兰心,淑德性良,深得朕心。着即册封为皇贵妃,钦此。”
皇贵妃……
叶嫤勾唇而笑。
在旁的晴羽陡然颤了身形,这时,太监已笑眯眯的朝叶嫤恭敬道:“皇贵妃,接旨吧。”
叶嫤漫不经心的道:“本妃身子虚弱,又有伤在身,可否劳烦苏大夫为本妃接旨?”说完,自然而然起身在软榻坐定。
太监愣了一下,有些为难。
苏晏忙道:“无妨,皇上本意也是想让皇贵妃好生休养,此番由本相替皇贵妃接旨,也可。”
太监这才点头道:“那便劳烦苏左相了。”说完,弯腰将圣旨朝苏晏递去。
苏晏顺势抬手接过,目光朝在场的晴羽扫了眼,继续道:“正巧晴羽侧妃也在,皇上也有道圣旨传给晴羽侧妃,公公趁此也一并将圣旨宣读了吧。”
太监不识晴羽,仅下意识朝晴羽望去。
叶嫤垂头下去,不待太监提醒,便已跪了下去,身子绷得极直,竟在紧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