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这才应声回神,沉默片刻,咧嘴而笑,“正巧我也闲来无事,此番随你去认认门也好,若是日后我落难了,也好来你府上蹭吃蹭喝,到时候,苏大夫该是不会将我闭门在外,怕我连累吧?”
虽是随口而出的玩笑之言,但苏晏却听得极其认真,待叶嫤嗓音落下,他便垂头下来,极是认真的道:“相识一场,王妃若不嫌弃,若愿意来在下府上让在下搭救,在下只是愿意拉王妃一把。”
叶嫤猝不及防一怔,未料他会如此认真对待她这话,只道是与苏晏相识这么久,苏晏也帮了她好几次,她也算是连累过他了,如此心善之人啊,她日后若是再落难,自然也不会真正去找他帮忙了,从而再拖他下水。
毕竟,她也是有底线的,分得清人的好坏,苏晏这人不错,她不愿真正害了他。
然而心底虽是如此想法,但叶嫤却并未在面上表露,仅按捺心神的朝他微微一笑,随即便平缓幽远而道:“那便多谢了。”
苏晏点点头,又回头去瞅了瞅天色,不再耽搁,当即告辞道:“时辰已是不早,王妃先在此等候便是,在下即刻回屋去收拾东西,待收拾好了,再来唤王妃。”
叶嫤笑着应了一句。
苏晏抬头扫她一眼,这才转身离去。
则是半个时辰之后,苏晏收拾好东西并去而复返,邀叶嫤一道出府。
待抵达新府后,府门外已有不少家奴齐齐站定,恭敬而迎。
苏晏下马之后,便将所有行李交由家奴处置,自己则亲自将叶嫤邀入府中,四下走动。
这座丞相府,着实气派,也极其的宽敞,府中花树萦绕,假山水榭一应俱全,也是风景极好之地。
待逛悠之后,苏晏邀叶嫤在府中凉亭坐定,沏茶而品。
只是两人本是在闲暇而聊,也没聊出个什么重点,直至叶嫤见天色不早欲要委婉告辞离去之际,苏晏突然敛神一番,朝叶嫤问:“王爷将王妃封为了皇贵妃,待王妃伤好之后,王妃可会遵照王爷之意入得后宫?”
他这话问得极其直白,也稍稍扰乱了叶嫤平静无波的心境。
叶嫤微微一怔,下意识抬眼望他,却又是片刻之后,便懒散勾唇而笑,只道:“如我这种人,出身卑微,何能为宫妃?再者,我这人极其自私,也眼高于顶,皇贵妃头上终究还踩着一个皇后,顾明月不倒,我叶嫤岂敢入宫。”
“皇上对王妃极有心意,除却这些头衔之外,王妃对皇上,可有动心?若待皇上将顾明月踢走之后,王妃,可会入宫与皇上长伴?”苏晏默了一会儿,再度问。
却是这话入耳,叶嫤面色微变,思绪翻腾之间,已无心再回话。
苏晏静静候了半晌,终究未等到叶嫤回话,他也稍稍面露半许尴尬,不再多问,仅缓解气氛的道:“相识一场,在下也只是担忧王妃罢了。毕竟,如今所有人看似都有了归宿,独独王妃,在下有些不放心,毕竟,王妃这条命,曾经也是在下亲手从王爷面前所救。”
叶嫤笑道:“苏大夫心慈,我自是感激不尽,只是,我之事,苏大夫还是莫要太过上心为好。”
“为何?”
叶嫤眼角一挑,“我满身仇怨,本是不详,容易连累你,且也不愿再连累你。”
说完,全然无心与苏晏再言,不待他后话道出,便委婉告辞。
苏晏到嘴的话蓦地噎住,叹息一声,“在下送你。”
叶嫤笑笑,起身便踏步往前,头也不回的道:“回府的路,我找得到,苏丞相无需相送,且忙你的便是。”
嗓音落下,足下已是走远,却是突来的一句‘苏丞相’,陡然让苏晏满目灰败,苏晏勾唇自嘲的笑笑,深吸一口气,终究未再言话。
苏晏的丞相府离平乐王府同属城东方向,相隔并不太远。
只是叶嫤出得丞相府后,便也未有及时要回王府之意,她仅是抬脚便朝楚家行去,却待行至楚府府外打听,便闻楚凌轩今早便已入宫,此际还未归来。
一闻这话,叶嫤心中倒是有些放心,只道是上次与楚凌轩在城外一别,这些日子也没来得及打听他的事,如今听楚府之人说他境况,便也知他前些日子便已安然归府,并无大碍。
她朝楚府之人点点头,也不多言,转身便走。
那楚府守门之人却恰恰对她有些印象,犹豫一番,急忙又问:“王妃可要入府等我家公子归来?”
叶嫤头也不回的道:“不必了。待后两日有空,我再来拜访便是。”
今日的天气,着实极好,周遭阳光密布,却又并非前几日那般闷热,反倒是稍稍有微风浮荡,卷着几许凉爽之气。
叶嫤依旧行得极慢,待慢腾腾的回得王府,便见主院的亭子内正立着一人。
那人,满身白袍,身材高挑而又细瘦,那张面容,也极其的俊美风华,给人一种极是震撼的昳丽之美。
叶嫤蓦地一怔,面上稍稍染出几许诧异,却是不待她朝那亭子走近,那亭中之人已径直迎上了她的眼,漫不经心的问:“去哪儿了?”
叶嫤按捺心神一番,勾唇笑笑,也未隐瞒,“闲来无事,去苏晏新府逛了一圈。”
“苏晏主动邀你去的?”他突然莫名的有些执着于此,再度刨根问底的问,只是语气着实是平淡随和,似是并无半点的锋芒与起伏。
然而这话入耳,叶嫤心思稍稍一转,终究没说实话,只道:“苏晏那呆子怎会主动邀我去他新府,不过是见他当了丞相,又被封了府宅,正巧我这两日也在府中闲得发闷,便主动提出要去他新府逛逛罢了。”
这话一出,他平静观她,脸上依旧染着似笑非笑之色,叶嫤也不知他是否相信她这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