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仅片刻,平乐王头也不回的道。
苏晏目光微微发紧,犹豫一番,终是道不出话来。
平乐王抱着叶嫤一路往前,步伐干脆而又迅速,则是不久,便抱着叶嫤坐上来时的马车,低沉吩咐,“回王府。”
侍从不敢耽搁,急忙驾车而走。
则待许久,马车终是停在了平乐王府府外。
平乐王适时抱着叶嫤下车入府,一路朝主屋行去,待入得主屋后,便即刻差人准备醒酒的汤药,而后又差婢子为叶嫤好生沐浴。
大肆折腾一番,待叶嫤终究酒醒时,时辰已是过了夜半三更。
大醉之后,脑袋仍是有些昏沉,但神智终于是恢复过来,叶嫤略是疲惫的抬眼望去,便见平乐王正坐在床榻旁的竹椅上,满目深邃的将她打量。
眼见她睁开眼来,他才神色微动,这才漫不经心将目光挪开,“醒了?”
叶嫤怔了一下,有些愕然,未料他会出现在她面前,又待目光将周遭扫视一遍后,才知周遭环境并非是东湖的画舫,而是,平乐王府的主屋。
她何时来这儿的?是苏晏亲自送来,还是平乐王送她过来的?
心中略有疑虑,深思不解,只因醉酒之后着实什么都记不清了,如今脑袋仍还是有些发痛,也想不起什么来。
“皇上何时来的?”待沉默一会儿,她才按捺心神的问。
“三个时辰前,我去东湖画舫接的你。”不待叶嫤尾音全然落下,他已低声回话,无波无澜的语气倒是让人听不出什么情绪来。
叶嫤眼角一挑,越发诧异。
他不是在宫中陪顾明月么?怎还去东湖的画舫接她了?
“皇上宫中的事忙完了?顾明月此际如何了?”心有疑问,便也忍不住径直问了出来。
却是这话不说还好,一说,他那双漆黑深沉的眼当即迎上了她的,“爱妃不该好生解释你如何在苏晏面前喝醉酒了?”
他不答反问,竟是执着于这个问题,仿佛浑然未将她方才的问话听入耳里。
叶嫤仔细凝他,丝毫不落的将他面上的陈杂之色全然收于眼底,此番便是傻子也是知晓他心有不悦,有了脾气。
或许,身为大昭的皇贵妃,无论是出于身份还是礼数都不可与苏晏太过的接近与交好,更何况,还是在苏晏面前毫无仪态的喝醉酒,帝王啊,终究还是好面子的,她空得皇贵妃的头衔,自然,也不能扫他面子才是。
“不过是突然有了喝酒之兴,便找苏晏要酒喝了几杯罢了。皇上若是不喜,妾身以后不喝便是。”待片刻,她才强行按捺下所有心思,低沉回话。
奈何他面上的阴云之色丝毫不减,那双落在她面上的目光越发起伏。
叶嫤深眼凝他,不再言话,且本也以为凭他如今这状态定要生气一回,却是半晌后,他竟深吸一口气,破天荒的压下了面上的阴沉之色,仅稍稍从软椅上起身站定,脱口的嗓音也终于恢复平和,“往里面睡些。”
叶嫤目光紧了紧,僵持片刻,朝床榻内侧挪了挪。
他面色越发柔和半许,抬手褪了外袍,随即顺势上榻而卧。
“皇上今日可是生气了?”叶嫤默了片刻,目光仔细凝着他的侧脸,低沉问。
这次,他仍是毫无任何避讳,仅无奈的笑笑,“苏晏对你的心思,你自然看得透。我并非是恼你与苏晏在一起,而是恼你……与苏晏饮酒交心。这么久,你倒是鲜少在我面前交心,即便是交心,也仍旧保存着戒备与清醒,随时准备反抗反击。”
“妾身与苏晏,也仅是君子之交。”
平乐王扭头朝她扫了一眼,“你并非君子,何来与苏晏君子之交。”
说着,便主动抬手过来将叶嫤拥入怀里,“今夜之事,仅此一次,日后,莫要再在外面喝得酩酊大醉,惹人非议。接下来两日,我会好生对付顾明月,恐无暇顾及于你,这几日,你安生呆在王府,莫要出去,倘若有人来拜访,定要分清来人身份,若是顾太傅等人前来,你便故意称病,无需相见。”
叶嫤心头稍稍一紧,“今日那顾明月……”
平乐王嗓音一沉,“病入膏肓是假,缠我是真。她欲坐稳皇后之位,便想诞下龙嗣,我又岂会给她这机会。”
果然。
那顾明月啊,果然还是想急急的缠上平乐王,从而为他生儿育女。
自古后宫都是是非之地,她能除掉一个晴羽,能除掉她叶嫤,但却除不完日后千千万万想要涌入皇宫为妃的女子,她也该是深知这点,又没把握让平乐王为了她一人而虚设后宫,如此境况之下,她为坐稳皇后之位,自然是想早些诞下皇子,从而为自己的子嗣争得太子之位。
不得不说,顾明月对平乐王虽未断情,虽有极强的占有欲,但在她心里,权势与地位终究还是比平乐王重要。
思绪至此,满心通明。
待片刻,叶嫤低沉问:“皇上准备如何对付顾明月?”
无论是苦肉计还是英雄救美,平乐王都对顾明月做了,奈何顾明月仍是心存戒备,并未真正卸下心防,如此之下,平乐王又要以何等方式让她心甘情愿交出解药?
“此事,便无需你费心了。你后两日只需好生待在府中,等我消息便是。”
他终究还是绕了弯子,不打算与叶嫤实说。
叶嫤眉头一皱,正要继续问话,他却突然将她环得紧了紧,尖峭的下颚也搭放在了她的肩头,疲倦道:“爱妃,我累了,早些入睡吧。”
叶嫤到嘴的话下意识噎住,无心再言。
则是不久,平乐王便已全然入睡,气息平稳。
叶嫤则一直睁着眼,思绪翻腾,难以入眠。
直至翌日稍稍天明之际,她才困意来袭,彻底睡去,平乐王也未太过打扰她,仅独自起身下榻穿衣,待一切完毕,才照例的在叶嫤额头落下一吻,踏步离开。
待得叶嫤彻底醒来,时辰已是日上三竿。
天气依旧酷热难耐,艳阳高照。
叶嫤百无聊赖,在主屋饮茶歇息。
不久,柳楚楚独自前来请安,且比起前几次不恭不敬的姿态,这回,柳楚楚无疑是规矩得多,待站定在叶嫤面前,竟也能恭恭敬敬的朝叶嫤弯身一拜,行了一礼。
叶嫤顿时笑出声来,戏谑的问:“柳姑娘这是变性了么,怎突然还对本妃行起大礼来了?”
柳楚楚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才道:“楚楚今日来,只是想当面些皇贵妃上次的搭救之恩。”
叶嫤稍稍敛住笑容,淡道:“不过是举手之劳,柳姑娘不必挂记。”
说着,抬头将她扫了一眼,话锋一转,“不知,经历上次之事后,柳姑娘有何打算?是要继续留在王府,还是,收拾东西回汴京去?”
柳楚楚眉头一皱,突然不说话了。
叶嫤也不着急,仅懒散的端着茶盏饮了几口凉茶,待将茶杯放下之际,柳楚楚才低声道:“楚楚,仅是想呆在这王府里。”
叶嫤眼角一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