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微动,缓道:“这些事,大昭皇上对在下并无隐瞒,故而在下知晓这些。”
叶嫤冷笑道:“无论如何,今日也多谢公子前来提醒,只是皇上也非愚者,即便是入得大岳国都,自然也不会被大岳国相挟制了去!再者,公子也要明白,要将大梁太上皇引去大岳的是大岳国相,即便是打,也是大岳与大梁打,与我大昭何干?明明是大岳一国的野心罢了,公子又何必偏偏将我大昭扯入进来?”
“在下并未刻意将大昭扯进来,而是皇上有意与大梁联盟参战,一并拿下大梁太上皇。”姬宣极是认真的回话,说着,目光在她面上逡巡一圈,继续道:“依照皇后娘娘如此反应,许是皇后娘娘该是不知大昭要给大岳借兵之事。”
叶嫤心口蓦地一紧,面色也稍稍沉下,“借兵?”
他仔细将她凝着,认真点头,“皇上已答应大岳国相,此番要借大岳国相五万兵马。这五万兵马将随大昭皇上一并入得大岳国都,一同对付大梁太上皇的人。”
什么!
叶嫤面色陡然一变,心底深处,也早已是起伏连连,沸腾不止。
平乐王竟会在这节骨眼上借五万兵马给大岳?此番大昭的处境都已是水深火热,大梁的大军也准备随时进攻,此番她都嫌大昭兵力太少,不足以对付大梁雄兵,但如今,平乐王竟还要削弱大昭兵力,专程腾出五万兵马去援助大岳?
他就不怕领着五万兵马过去,从而全数被大岳控制,全军覆没?
越想,越觉此举极不理智,只是仔细想来,如平乐王那般精明智慧之人,自然也不会真正下如此决定才是。
思绪至此,本是紧张沸腾的心境,此番又稍稍的平息了下来。
则是片刻,她漫不经心的朝姬宣道:“无论我家皇上做什么,我都支持于他。倒是公子你专程过来提醒,竟有如此好心?你是当真想归顺皇上,一心为皇上着想,还是别有所图?”
“在下自然是好心提醒,也只因早已归顺了皇上,便不愿方才去大岳国都犯险。”他语气坦然。
叶嫤微微而笑,“是么?公子能有这份好心,本宫倒是惊奇感动。”说着,神色微动,继续道:“这些日子,皇上对公子也是器重,这些话,也望公子也给皇上说说,当面提议,想来皇上会听你的。”
姬宣面色极为难得的沉了半许,并未立即回话。
叶嫤继续道:“公子若无它事,便先回吧,本宫得好生休息了。”
却是这话一出,姬宣仍坐于原地,丝毫不动,似是浑然未有离去之意。
叶嫤冷冽扫他,也未言话。
两人无声僵持半晌后,姬宣再度道:“皇上极有主见,但凡决定之事,也不易更改,正因如此,在下才有意前来提醒皇后娘娘,想着皇上对皇后娘娘情义深重,定会听皇后娘娘的建议才是。既是皇后娘娘都如此说了,在下便也不再多言,只是还有一事,不知皇后娘娘可有耳闻。”
叶嫤淡道:“还有何事?”
她也并无半分急意,仅保持着一种看戏的心境,有意看这姬宣还有什么后招。
只是正这时,姬宣却仔细将她的所有表情凝视,片刻后,才略微试探的道:“皇上对皇后娘娘表面虽情意深重,但皇上如今,却并无想要独宠皇后娘娘之意,他此番与大岳国相为盟,不仅想联合大岳对付大梁,更还有意与大岳公主联姻。皇后娘娘如此心系皇上,可愿亲眼见得皇上去大岳与大岳公主独处,从而联姻?”
叶嫤顿时笑了。
“公子方才都说了大岳国相对皇上有所算计,甚至会在大岳国都对皇上不利,如此之下,皇上怎还有空与大岳公主联姻?公子今日的话,倒是前后矛盾了,一会儿大岳国相要对付我家皇上,一会儿又是大岳要与我家皇上联姻,这说来说去,公子似乎都只有一个重点,那便是不愿皇上去大岳国都不是么?”
仅是片刻,叶嫤便淡然回话,说着,便也联系到平乐王与他提及过的大岳霓凰公主之事,心中更是稍稍起了疑虑,继续将计就计的道:“说来,本宫倒也听闻过大岳公主的一些消息,只闻大岳皇族的公主里面,就属那公主霓凰的容貌最是好看,且才华了得,倘若我家皇上此行能将大岳那霓凰公主娶回来,我自然也是欣喜。”
她故意如此言道。
待嗓音一落,便仔细将姬宣的反应打量,却见他突然稍稍的颤了目光,连带面色都开始隐隐的紧绷开来,甚至眉头也稍稍蹙起,突然有些失态。
他如此反应,越发让叶嫤心疑。
又许是察觉到了她的打量,仅片刻,姬宣便已故作自然的垂头下去,任由浓密的睫毛掩盖住了他满目起伏的神情,“皇后娘娘当真不介意皇上迎娶大岳公主?甚至皇后娘娘当真大度得可以与其余女人分享皇上?”
叶嫤冷笑一声,继续道:“本宫自是不喜与人分享皇上,皇上可迎娶千百个女人,但独独不能宠爱她们,只能将她们当做寻常女人,深埋宫闱。”
“这怎可……”
不待叶嫤尾音落下,姬宣便略微急促的道话,只是后话未出,他似有突然想到了什么,又急忙噎了后话。
叶嫤眼角微挑,默了片刻,淡问:“不过都是皇上的一些后宫私事罢了,公子何必如此着急,难不成,公子也听说过那大岳霓凰公主的名声,甚至还对那霓凰公主甚是倾慕?”
姬宣眉头越发皱起,脸也埋得越发地了一些,嘴里仅道:“皇后娘娘误会了,在下乃大梁之人,岂会对那素不相识的大岳公主倾慕。”
是么?
叶嫤心有冷冽,深眼锁他,正要继续旁敲侧击的问话,却是这时,姬宣竟无心在此耽搁下去,仅稍稍起身而立,朝她缓道:“皇后娘娘无需猜忌在下,在下此番来,的确仅是为了皇上的安危而来,只因不愿皇上受大岳国相算计罢了。话已至此,无论皇后娘娘是信也好,不信也罢,在下的职责已是尽到,至于皇后娘娘是否要劝说皇上,自然仅是皇后娘娘一人之事。时辰已是不早了,在下便不打扰了,告辞。”
说完,不待叶嫤反应,便转身离去。
整个过程,叶嫤未言话,仅淡然凝他。
直至姬宣彻底出得殿门,在旁伺候的宫奴才忍不住道:“娘娘,那位姬宣公子好生无礼,便是离去,至少也得娘娘点头后才可离去,怎能未待皇后娘娘应允,便擅自离开。”说着,眉头一皱,“可要奴婢差人好生为那位公子教教规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