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是谁?”片刻,家奴们出言质问,戒备十足。
白袍男子不说话,仅慢条斯理的稍稍掀起自己的袖袍,因着此番隔得稍稍有些远,再加之他又是背对着她的,叶嫤并未瞧清这白袍男子究竟要掀袖作何,却又刹那,那几名家奴下意识垂头朝他手臂望去,顷刻之际,几人皆是脸色大变,方才脸上的那些所有的怀疑之色全然被惊恐与震撼所压制了下来,随即纷纷垂头下来,急忙将白袍男子望门内引。
叶嫤眼角微挑,顿觉那白袍男子的手臂定是有异,足下也当即朝前靠近,有意探个究竟,未料还未真正靠近他,他已自然而然的将撩起的袖袍放了下来,转头朝她扫来,“姑娘今儿救我一命,我此番便也给姑娘一个落脚之地,算是还姑娘之恩。只是这地方,姑娘不能长住,待两日之后,姑娘需离开此地,自作打算。”
这话说得倒是温和,奈何他那妖异的面容上却卷着几许懒散,似也根本未将叶嫤的死活真正放于心上。
叶嫤冷道:“那我身上被你所中的蛊毒又该如何?”
他面色丝毫不变,似如看傻子一般斜扫着叶嫤,“我自己的蛊毒都未解,姑娘问我这话,我又怎有答案来回答姑娘呢?倘若姑娘当真想解毒,那你此番好生回去,去找那墨殇要解药便是。”
他嗓音依旧平静柔和,看似并无半许的锋芒,奈何这番话的话语内容,却是冷漠而又歹毒,阴森入骨。
叶嫤蓦地回神过来,此番也终于算是明白了,这人的心性本就冷狠,此番他带她一道出来,许是只是想留着她的命罢,从而再想以她为质,来向姬宣探取解药罢了。
或许他根本就一直在怀疑她的身份,也怀疑姬宣对她的态度,是以,他即便能逃出来,也要死马当活马医的将她也扯下水来,有意以她叶嫤这条命来当寻找解药的引子。
思绪至此,她面色蓦地沉下。
他却似如累了一般,丝毫无心与她多言,就这么回头过去,继续往前。
而那几名行在前方为他引路的几名家奴,不仅瑟缩着身子,步伐也显得僵硬而又发颤,似是怕极了这人。
叶嫤越发觉得此人绝非霓凰公主面首那般简单,待沉默片刻,才强行按捺心绪的朝他跟去,忍不住再问:“你究竟是谁?”
他头也不回的笑,“我是瑾黎啊。”
“你究竟是什么人?”
“我就是瑾黎啊,这不是与姑娘说了么?”他像是极为难得的来了兴致,故意朝叶嫤绕弯子。
叶嫤忍着气并不发泄,“我是问你除了霓凰公主面首这个身份之外,你究竟还有什么其余的身份?且这座宅子究竟是什么地方?你手臂上又有什么东西?且当初在地牢时,墨殇不是说你的内力已被废却,为何今日你还能在地牢里与凌风用内力拼斗?”
他轻笑一声,回头朝叶嫤望来,“姑娘一时问我这么多问题,我倒是不知该先答哪个了。”
叶嫤面色微紧,正要出声。
他则不待她嗓音道出,便已先她一步出声道:“我如今已是累了,且还急需去沐浴更衣一番,此番便不与姑娘多聊了,待有缘的话,你我会再相见,那时,姑娘的这些问题,我许是能如实的与姑娘解释。”
说完,嗓音一挑,“将这位姑娘先送去梅园,好生伺候。待两日之后,便将其逐出梅园去。”
他话语干脆,这话显然是在朝前方几名家奴吩咐,但也在同时之间提醒叶嫤一定要在两日后离开。
叶嫤心生发紧,终未言话,则是片刻,其中一名家奴便已行至她面前,低声道话,“姑娘,梅园在这边,请随奴才来。”
叶嫤神色微动,这才将目光朝家奴落来,低沉问:“那位公子,究竟是谁?”
家奴目光一颤,不回答,只道:“姑娘请随奴才来。”
眼见他这般避讳而又紧张的反应,叶嫤心中更是怀疑,忍不住再道:“你不说也罢,我自不会为难你。但这座府宅究竟是何地,你总该告知我吧?”
家奴仍是紧紧垂头,不说话。
叶嫤终是放弃,奈何不得,待一路跟着家奴行得不久,便已抵达了所谓的梅园之地。
说来也是奇怪。
梅园梅园,本也以为这个院子定是种了许多的梅花树,一到冬日,满院的梅花便能全然盛开,景色壮观,却待真正踏入梅园,才觉这院子极小,且也极其普通,院中并未栽得什么梅花树,仅立着两棵枯树在寒风中屹立不倒,模样凄惨。
叶嫤冷笑一声,忍不住道:“这算哪门子梅园。”
家奴下意识回头朝她扫了一眼,脸色竟是有些发白,随即又小心翼翼惊恐畏惧的朝周遭仔仔细细的扫了一眼,这才朝叶嫤低声道:“姑娘倒是不知,这地方以前不叫梅园的,而是许多年前梅夫人犯了错,我们老爷便将梅夫人逐来了这里,这地方便也因梅夫人的入住而变成了梅园。”
叶嫤心神微动,顿时想到了一些,当即问:“不知那梅夫人此际……”
家奴浑身一颤,嗓音越发紧张,“梅夫人早就死在这里了,是被老爷的季夫人……宠争风吃醋杀了的。梅夫人死后,这地方一直怨气太大,夜夜都有幽灵在此哭喊,因着此事,我们老爷多年前都不敢宠女人了,怕梅夫人再度会因此再度吃醋与生气,且心性也跟着变了,转而喜欢男人了。”
叶嫤眉头一皱,听取的重心却不在这梅园的梅夫人之上,而是嗓音一沉,“如此说来,这座府宅的主子不是方才那位白袍公子?你们这府中,还有一位老爷做主?”
家奴面色陡变,顿时又不敢就此多言了,仅抬头迅速的朝叶嫤扫了一眼,道:“公子说让姑娘入住这梅园,姑娘便安心在这里住着吧,等会儿,奴才会通知人将姑娘寻常要用的东西送来,顺便也为姑娘将膳食送来,奴才这会儿还得去与公子汇报,告辞了。”
说完,便掉头就跑,眨眼便像是避瘟神一般迅速跑出了院门。
叶嫤到嘴的话终是噎在了喉咙,说不出话,待静静的站了一会儿后,她才稍稍回神过来,一步一步的踏入往前,径直入了这院中的大堂。
而这大堂,已然灰尘覆盖,四处都结着蛛网,住不得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