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轻笑一声,“再者,瑾黎公子的容貌,的确出众,颇有醉仙楼内侍人的小倌风情,想来瑾黎公子以后落魄得流落风尘,被你迷得的恩客自然也该不少。”
他这话突然有些毒舌,丝毫不给面子。
瑾黎面色微变,大度而笑,并也并未真正生气,也是沉得住气。
平乐王不再耽搁,牵着叶嫤起身告辞。
瑾黎缓缓起身,亲自相送,待将叶嫤与平乐王彻底送出院门后,他才折身回来在方才做过的位置坐定,低沉问:“天香如何了?”
身边侍奴当即道:“姑娘受了十大板,虽为伤及骨骼,但皮肉之伤还是有些厉害,需得休息几日。”
瑾黎面色稍稍沉下,眼中略是漫过几许杀意。
待沉默一会儿,才起身朝天香所在的偏屋行去,待入门之后,便将天香正趴在屋中床榻,整个人除了脸色略微发白之际,精神却是极好,脸上的怒气也是浓郁之至。
眼见瑾黎来,天香这才难得的将脸上的怒意稍稍压下。
瑾黎过来便坐定在她床边,深眼凝她,“今日,让你受苦了。”
他嗓音难得柔和,也难得认真。
天香愣了愣,刹那之际,顿时被他话中的这番宽慰之意冲击得红了眼。
心底深处,一重重的激动之感在起伏蔓延。
她终究未料到,一心一意受了他这么多年,没能得他半句真正的关心,如今仅是被打了十板子,却终于得他宽慰。
本以为他与寻常男子不同,定不会将旁人的受伤放于眼里,然而悲情的场面在他眼里,竟还是有用的。
意识到这点,天香不知是该高兴还是心忧,高兴的是他终于开口宽慰于她,也算是稍稍在意她了,新忧的是,他终究还是不爱她的,连带这点的关切,都只是他的施舍而已。
“今日本是天香鲁莽了,这点痛,天香受得,多谢公子在意。”待片刻后,天香才强行将起伏的心绪压下,嘶哑回话。
然而他竟也不再就此多言,仅话锋一转,“今日,我们与大昭帝王的盟约已然达成,日后的路,该是要顺畅许多。”
眼见他如此快的转移话题,天香心中略微有些失望,却又突然想起今日那大昭帝王的态度,一时之间,又如骨鲠在喉,难以放下。
“公子当真信那大昭帝王?依天香来看,那人似是极有心计,不好对付,说不准有朝一日也会对我们过河拆桥。”她默了片刻,嘶哑道话。
瑾黎面色却无任何波澜,仅道:“他极有心计,我们也自有防备。这场天下之争,谁都藏着磅礴野心,大昭帝王不会真正信我,我自然,也不会真正信他,到时候谁人先过河拆桥,谁人跌落桥下,便看各自的本事了。”
说完,缓缓站起身来,“这几日,你先在此好好养伤,醉仙楼那里,你便不必顾着了。”
天香眉头一皱,“公子打算一直住在这里吗?”
他头也不回的点头。
“天香斗胆,想问公子执意要住在此处究竟何意?倘若公子仅是想与大昭为盟,自然也无需入住在此,无论是醉仙楼还是翊王府,都比此处安全许多。”
瑾黎神色微动,并未回话。
眼见他即将要抬脚迈出屋门,天香心口一痛,一道莫名的辛酸感在心中沸腾上涌,此际她也顾不得什么了,当即从榻上坐了起来,“公子是不是对那大昭皇后有好感了?”
瑾黎稍稍驻足,清瘦的脊背上似是蓦地染上了一层孤傲与冷霜之色。
天香一怔,目光有些闪躲,突然有些心虚与害怕,只是心中揣着压抑与委屈,忍不住硬着头皮想要求个真实,“公子以前与霓凰公主在一起时,即便霓凰公主帮过公子,公子也不会在天香面前偶然提及霓凰公主的好。如今那大昭皇后帮着公子几回,公子便主动在天香面前提及过,甚至连天香提议公子活捉了大昭皇后,再以大昭皇后来牵制大昭帝王,公子也全全否决。公子之心,天香如今也是有些看不懂了,公子以前说你绝不会对任何女子动情,但如今,公子明明欣赏那大昭皇后,甚至还要专程搬来这里与她为邻居,公子,你究竟……”
“天香。”
不待她后话道出,瑾黎淡漠开口。
他语气透着几分阴测与威仪,似如君临而来,给人一种难以言道的庄严与强势。
天香陡然噎住后话,满目哀伤而又倔强的望他。
他默了片刻,这才回头过来,“大昭皇后是枚要棋,此番并非是动她之时。你方才这番话,念你初犯,我暂且不计,但凡下次你再敢胆大猜疑于我,便是你跟了我多年,我也不会轻饶于你。”
天香目光陡然一颤,脸色惨白,不可置信的凝他。
瑾黎不再耽搁,淡然回头过来,缓步出门。
直至他彻底离开,天香才顿时红了眼,惨白的脸上被怒意与复杂覆盖,手指也抑制不住紧握成拳,浑身上下,都透着浓烈的杀气。
她在他背后守了他这么多年,此番终于与他重逢,她又怎能再让其余女人将他夺走呢!
以前那个卑微无能得不敢与霓凰公主抢他的天香,早就死了,如今的天香,便是拼了这条命,便是无所不用其极,也势必要得到他。
而那叶嫤……
思绪至此,她双眼稍稍眯了眯,鬼魅而又凶狠。
而此际的叶嫤,正与平乐王坐定在院中大堂饮茶。
对于此番与瑾黎的同盟,她仍是极为不放心的,却也并未多言,仅默了半晌,才低声问:“子玉,你说瑾黎为何会专程找我们为盟?”
天下这么多人不找,他为何会独独盯上大昭?
这是她最为想不通的一点。
平乐王慢腾腾的道:“他为何要与我们为盟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他与我们目前的目标一致,都是为了对付大岳国相与大岳皇族。只可惜,他是否有争霸天下之心,是否有角逐大梁之意,那就不得而知了。”
他嗓音略是有些散漫,似也不愿就此多言,待嗓音落下后,他转头朝叶嫤望来,悠然自若的问:“嫤儿觉得那瑾黎如何?”
“腹黑成性,犹如狐狸,不得不防。”叶嫤如实回话。
他神色微动,“我是问他相貌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