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嫤浑身一紧,刹那,姬宣已快步站定在她身边,他那凉寒的手,顺势握上了她的手腕。
叶嫤下意识朝他望来。
姬宣并未看她,仅深眼朝裴楠襄凝视,“对方来人不少,皇上还是先将叶姑娘交由我护,好腾出手来全力迎敌。”
裴楠襄扣在叶嫤腰间的手丝毫不松,朝姬宣笑了笑,“我说过会护她周全,还望姬宣公子松手。”
姬宣低沉道:“你何能护得了她?”
裴楠襄双眼稍稍一眯,兴味盎然的笑,“那你就好生看好,看看我裴楠襄是否有能耐护她。”
嗓音一落,不待姬宣反应,他便陡然伸手将姬宣推开,待姬宣踉跄几步站稳之际,裴楠襄竟已不知何时用一条长绫将叶嫤绑在了他胸前。
“你会害死叶嫤的!你先将她交给我,我自能护她周全,待你解决完这些人后,我与叶嫤皆可与你汇合!”姬宣陡然有些急了。
若非身上的伤太重,又一路策马而来,伤势越发加重,若不然,此际定要不顾一切与裴楠襄先行过招,将叶嫤抢来。
裴楠襄却挑眼朝他笑,“我心疼叶嫤还来不及,又怎会害死她?姬宣公子若当真想英雄救美,最该做的,是先与我斩杀来人。”
最后几字,他咬得稍稍重了些,语气突然有些阴狠与大气。
尾音未落,他突然伸手入怀,赫然掏出一条结满倒刺的长鞭,垂头朝叶嫤柔柔的望来,“莫怕。”
叶嫤深吸一口气,满目起伏。
她并不是在怕,只是心境太过杂乱,压制不住。
却也不得不说,历来强势的裴楠襄,此际无疑是可怜的,他自诩将霓凰公主玩得团团转,自诩可以伸手拿下这天下霸主的地位,但他也太过自信,太过轻敌,从而造成了如今这不可逆的局面。
或许他从始至终都未料到,大梁太上皇那里竟会出得岔子。
倘若大梁太上皇不遭人算计,刘琛不生得二心的话,他这堂堂的大梁帝王,仍是强国之首,仍可翻手为云覆手为雨,成为慕容景与大岳皇族和大岳国相最大的威胁。
只可惜……
叶嫤暗自叹息,并未出声。
此际,那些四周而来的脚步声越发靠近,眨眼间,群群铠甲兵卫便从四方围了过来。
这些兵卫的头发皆成鞭子,且手握弯刀,气势如虹,阵状极大,稍稍一观,只觉来人定是不下一千。
这么多人,纵是裴楠襄与姬宣等人武功高强,也经不住这么多人的纠缠,叶嫤双目一沉,心神沸腾之际,下意识朝裴楠襄道:“擒贼先擒王!”
裴楠襄轻笑一声,仍无半许畏惧,笑道:“我也正有此意。”
嗓音一落,瞄准冲在最前的那名年月四旬的铠甲之人,迎身而上。
那人也是满身铠甲,只是铠甲与周遭侍卫并非相同,连带他手中握着的弯刀,也坠着血色流苏,腰间还挂着一张金色的令牌,无论怎么看,都不像是个寻常兵卫。
裴楠襄长鞭一挥,朝那人极力冲杀。
那人也是早有防备,朝裴楠襄举剑相迎,待两人稍稍交上手,半招之下,那人手中长剑竟被裴楠襄的长鞭卷走,连带膝盖也被裴楠襄踢了一脚。
那人蓦地吃痛闷哼,身形不稳,单膝跪定在地,脸色惨白。
周遭兵卫惊了一下,急唤,“将军小心。”随即纷纷要朝裴楠襄攻来,姬宣与其余几名大梁侍卫皆大力围在裴楠襄身边护着,硬气的杀出一条血圈,不让来人朝裴楠襄靠近。
裴楠襄得了空当越发猛力的朝那跪地之人袭去,那人惊呼一声,终还是有些怕了,当即要退后避开,奈何裴楠襄的鞭子太快,顷刻便缠上了他的脖子。
他顿觉脖子剧痛,呼吸阻隔,整个人憋得像要窒息。
裴楠襄转眸四观,盛气凌人的淡道:“都住手。”
顷刻,在场之人全全停手,满目起伏惊愕的朝裴楠襄凝望。
他们终究还是轻敌了。
本以为这大梁帝王势单力薄,无论如何都会被他们拿下,未料这大梁帝王根本无心恋战,反而径直迎击自家将军,竟有意挟持将军而稳住局面。
“尔等是大岳国相派来的?”眼见在场之人全全停手,裴楠襄才面露半许满意,稍稍松了一下鞭子的力道,待那满身铠甲的将军稍稍松了一口气时,他悠然自若的问。
那人眉头一皱,并不答话。
裴楠襄并不着急,仅慢悠悠的继续问:“不说也可,朕打起架来,下手可没个轻重,若不注意将将军的脑袋拧断,将军可就尸首分离了,再无活头了呢。”
那人目光一颤,面上的紧张之色终究越发明显。
待咬牙一番,他垂头下来,直白回话,“的确是我家国相吩咐我来取皇上性命。”
说着,神色微动,话锋一转,“如今落得皇上之手,自是我若尔蒙本事不济,倘若皇上能放我一马,我自然不会再与皇上作对,就当今晚不曾遇见皇上。”
裴楠襄轻笑,“将军这是在与我讲条件?”
若尔蒙诚然点头。
在旁的姬宣突然冷笑一声,“大岳国相最是重用的大将军若尔蒙,常日里不是诡计多端,微风凌厉么?怎么,如今竟也缺了骨气,失了血性,有意在大梁帝王面前示软了?当初你帮着大岳国相威胁大梁皇族的气势哪里去了?”
若尔蒙咬咬牙,扭头朝姬宣望来,“你不过是个被霓凰公主玩腻了的男宠,有何资格在本将面前……啊!”
不待若尔蒙后话道出,姬宣长剑一起,陡然将他的肩胛骨刺穿。
若尔蒙惨呼一声,浑身发抖,在场兵卫脸色一变,当即要举剑迎来,在旁的裴楠襄再度顺势而喝,“尔等敢上前半步,朕便杀了你们的将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