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究竟在悲凉什么?
悲凉他四肢被废,不敢面对霓凰?悲凉他再也不是以前的姬宣了,再也无法凭他之力给霓凰公主幸福了?
叶嫤满心震撼,也满心怜悯,只是这种怜悯之感,她不敢在脸上表露半许。
她仅是深吸一口气,稳了稳心神,缓道:“你也莫要激动。我正是因为顾及你的感受,才如是提醒。毕竟,这将是你唯一一个可以得到霓凰公主的机会,我只是不想你以后后悔。”
“不劳叶姑娘操心!离开霓凰,是我此生最为正确的决定。我姬宣此生,也永远不想再与她有所瓜葛,也望叶姑娘以后莫要再说这些话。”他毫无耽搁,回得极其的斩钉截铁。
叶嫤点点头,“你的意思,我已明白了,我方才说的那些,你便当我从来为说过吧。”
他仍是满目的汹涌与哀凉,静静凝她,薄唇动了好几次,却终究未再说出话来。
叶嫤沉默一会儿,便缓缓起身,有意出得帐篷寻几名副将议事,却是刚行至帐篷的门帘处,身后再度扬来姬宣那复杂不堪的嗓音,“今夜谁人都蠢蠢欲动,暗中布控,霓凰公主,定也不在国都城里了,而是在国都城外西侧的龙丰庄里,那地方,是霓凰公主培植私军之地。”
叶嫤下意识止步,回头深眼凝他。
他略是努力的迎上她的眼,“那城外西边的龙丰庄,是我以前专程为她选的培植私军的地方。那地方极其偏僻,且高山险阻,叶姑娘的精卫只能暗中从龙凤山庄的后山进去,也切记后山之处有大量飞箭机关,最为保全之法,便是匍匐前进,切记不可在后山触到什么长线。那些长线,皆是飞箭的机关。”
说着,嗓音极为难得的一挑,“另外,霓凰公主只要入得龙丰庄,她不会呆在山庄的主堂,她这个人太过多疑,生怕呆在太过显眼的地方会被刺客寻到,是以,她平常会呆在龙丰庄东侧的柴房。切记,一定是柴房,那地方的守卫也是极其严密,若要无声无息劫人,只能……放毒。”
叶嫤满目起伏,心中越发的有些震撼与怜惜。
他说的这些,句句都是在对霓凰公主不利。即便他已然对霓凰公主断情绝爱了,但他此际的心啊,定也是疼痛的吧。
毕竟,如他所说,那龙丰庄是他专程为霓凰公主寻的,可想而知那山庄废了他多大的心血,如今他要亲手将其土崩瓦解,这种感觉,怕是无人能体会吧。
心思至此,叶嫤面色也稍稍厚重开来。
也一切都在不严中,待沉默一会儿后,她才朝姬宣道了两字,“多谢。”
说完,不待他反应,便极其干脆的踏步出帐,并及时寻了几名副将来,低沉吩咐暗中劫持霓凰公主的事,再将姬宣所说的龙丰庄一事详尽道出。
几名副将皆考虑一会儿,纵是心有悬吊,却还是决定认同叶嫤之言,纷纷恭敬点头,其中一名副将则主动请命,“属下愿甩十名精卫去掳霓凰公主。”
叶嫤眉头一皱,“十名精卫可够?”
副将刚毅而又认真的点头,“足够。那十名精卫,属下会好生筛选武功极其上乘之兵。且此行本是掳人,动静不能太大,是以十名精卫最为恰当。”
叶嫤沉默一会儿,终是点头。
待那名副将领命离去,其余几名副将眼见叶嫤满面倦色,忍不住低声劝道:“此际军中并无异常,皇后娘娘也该是极累了,便先回帐子好生休息吧,这里,属下们会小心看防。”
叶嫤叹息一声,低沉道:“皇上还在大梁帝王手里,我又岂能安心休息。”
几名副将皆眉头一皱,垂头下来,不再说话。
叶嫤继续问:“前些时辰派出去给大梁传话的兵卫可归来了?”
“还不曾。”
“路上那批新弹药呢?可有消息?又何时能抵达此处?”叶嫤继续问。
“派出去探查新弹药的兵卫,如今也无任何消息传回。”
是吗?
叶嫤面色一紧,心中顿时生了几许不详之感。
都过了这么久了,照理说裴楠襄那里也该有回复了才是,且那批正在路上的新弹药,此际再怎么也该抵达营地了才是。
如今这二者都无任何消息传回,那便只能越发的证明一点,这二者,都出了岔子。
或许那批弹药已然落入了旁人之手,又或许,裴楠襄已然改变了主意,有意孤注一掷,拿慕容景的性命来强行要挟,量她叶嫤也不敢不顾慕容景性命而强行毁他大梁大军。
心思至此,叶嫤顿觉浑身乏累。
这些天下与权谋之争,的确是不适合她的,此番这些争斗才刚刚开端,她便已然觉得乏累至极,这可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