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叶嫤终究还是将话题绕到这儿了,这歹毒的女人一直都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自打她将她落入她手里的消息散播出去,自打她将瑾黎引过来,她便一直想以此来逼她霓凰就范,从而,交出她手里的兵权。
只是她怎么会如瑾黎那么傻呢,她怎么可以轻易交出兵权呢!一旦交出兵权了,那可就一无所有,更毫无倚仗了,这大昭皇后,将更加可以肆无忌惮的杀她了。
“你打的是什么主意,本公主知晓!但你想要本公主的兵权,无疑是在做梦!”也不知是哪里来的力气,她稍稍挑高了嗓音阴狠回话。
叶嫤却仍是满面平静,似乎丝毫不曾受她这话影响,仅勾唇朝她笑笑,“那本宫便只能差人去要瑾黎性命了。只是,本宫该如何让瑾黎死呢?是让他凌迟而亡,还是,五马分尸?”
“你敢!”霓凰嗓音发抖,愤怒上涌。
叶嫤不再看她,目光淡然的朝一旁的兵卫落去,“去杀了瑾黎,处以凌迟之刑。”
兵卫即刻点头,当即便要转身出账。
霓凰浑身都开始发起抖来,浑身发冷,心绪骤然又惊又乱。
她没想到叶嫤会来真的,她没想到瑾黎这条命在她眼里竟是如此一文不值。
然而即便如此,她却无法轻易交出兵权,她不可以的,她不可以为了瑾黎而交出兵权的。
可是瑾黎,她的瑾黎……
她的心里陷入前所未有的极端的挣扎与痛苦,整个人也抑制不住的蜷缩起来,像是暴躁不安而又脆弱得不堪一击的孩童。
这时,在旁的姬宣突然道话,“世上仅有一个瑾黎,这回死了,便就再也回不来了。公主心心念念了他这么多年,爱了他这么多年,看来,他在公主心中的地位仍是卑贱至此,公主为了保留你那毫无用处的兵权啊,竟要亲手将他送入黄泉。呵,公主你说,瑾黎以后死了,会不会怪公主?”
这话入耳,无疑如锋利的利刃一般将她的心刺了鲜血长流。
霓凰脸色越发惨白,终是发狂似的吼了一声,“我答应你!我答应你!只要你放了瑾黎,我答应交出兵权!”
吼完这话,她早已泪落满面。
她放弃的,不止是兵权,更是这么多年她的所有梦想,所有野心,甚至所有志向。可姬宣说得没错,这天下之中,瑾黎只有一个,即便他不爱她,但她却爱他深入骨髓。
她怎么可以不救他呢,怎么可以再度让他彻底消失呢……呵,呵呵。
思绪至此,她忍不住癫狂而笑,笑着笑着,眼角竟是笑出了血泪来。
如此模样的霓凰公主,让叶嫤心生感慨。
只道是这个女子也爱过坚持,太过重情,然而这情之一字,恰恰是她致命的软肋。
叶嫤忍不住沉了脸色,缓缓的将目光挪开,片刻后,才差兵卫重新过去吩咐,免却瑾黎的凌迟之刑。
霓凰像是如释重负一般,妥协而又嘶哑不堪的从腰间掏出了一枚虎形的令牌来,“此乃我霓凰的公主令牌,见牌如见我,只需拿这令牌过去,我之大军皆可臣服。
嗓音一落,绝望的合上眼,“大昭皇后善于攻心,胜之不武,本公主无话可说。但既是我之大军与瑾黎的私军皆已归顺,便望大昭皇后仁心仁义,莫要对他们赶尽杀绝,毕竟,他们是无辜的。也望大昭皇后信守诺言,留下瑾黎性命,莫要,伤害他。”
“放心。”叶嫤稍稍坐直身子,难得郑重而又认真的道了这话。
这场与瑾黎和霓凰的争斗,她叶嫤的确是胜之不武,只是这又如何?她叶嫤并非君子,不在意以何手段来胜,她只需看到结果便成。
且她也不喜赶尽杀绝,既是霓凰都已妥协,她自然也能兑现承诺,甚至,尊重于她。
爱上一个人并没有错,只是太过苍凉与无奈罢了,是以,这时的霓凰,终究是个可怜人,她叶嫤不愿再落井下石。
她再度差人将霓凰公主送去了瑾黎所在的主帐。事已至此,她已无所顾忌,是以,这霓凰公主与瑾黎之间的恩恩怨怨,便让他们二人好生解决。
则待霓凰公主被兵卫架走后,帐内的气氛再度沉寂下来。
却是片刻后,姬宣低低出声,“在下在此,恭喜叶姑娘拿下瑾黎与霓凰公主的兵权。”
他的嗓音稍稍有些复杂与幽远,让人听不出他的心境。
叶嫤转头扫他,缓道:“有何可恭喜的?这场戏演变至此,是我所料不及的,也终究不是什么光彩手段,也诚如霓凰公主所说,这场争斗,我的确胜之不武。”
姬宣低声劝慰,“只要能胜,其间的手段皆可不必考量。且叶姑娘也并非是真正胜之不武,只不过是擅长攻心罢了。
攻心,是么?
叶嫤缓道:“若说攻心,倒也是姬宣公子的攻心之术极其了得,毕竟,最初也是姬宣公子提议让我掳了霓凰公主,再以此来引瑾黎来。或许啊,你我终究还是低估了瑾黎与霓凰二人在对方眼里的地位,也或许这二人啊,是真的爱着对方。”
姬宣神色微动,突然陷入沉默。
叶嫤也不再多说。
只道是姬宣本是精明之人,他若要与她叶嫤拼个拼死网破,也不是不可能,奈何他恰恰没有这么做,他表面上看似是顾虑大昭大军的弹药,从而主动求和,然而,他许是太过担忧霓凰公主安危,是以才可如此的妥协与臣服。
思绪,越发的幽远起伏开来。
叶嫤也全然沉默下来,一言未发。
则待不久,帐外有副将再度委婉提醒叶嫤用膳,叶嫤这才稍稍回神过来,差人将午膳送入帐子来,却待刚与姬宣二人用完膳后,她便开始等裴楠襄来。
她相信裴楠襄不会食言,答应她午后前来,他便一定会按时赴约。
奈何时辰逐渐逝去,那裴楠襄仍是未来,眼看天色渐晚,即将黄昏之际,叶嫤终是有些等得不耐烦了,正要差人去打探裴楠襄的消息,却是这时,帐篷远处再度有凌乱的马蹄声奔走而来,动静极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