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氏唏嘘道:“这不是把自己给毁了吗?”
陈妈坐在下首也道:“要不怎么说,险中求富贵。”
几个人谈论了一回考举子大不易。接下来几天,一家人就是等着放榜的那天。沁雪因为许氏对顾家小院抱着死守不离开的想法,引起她的疑虑,一直想要问一问顾炎林这顾家小院的事。
顾炎林知道这件事也瞒不了多久,沁雪来顾家也快一年,况且现在和之前不一样了,沁雪心里有了他,以后不定会有什么事,要是影响了两人之间的这份情意,顾炎林是打心眼里不愿意的。
择日不如撞日,考试过了第三天两人坐在大炕上,炕桌上放着一碟花生,一碟红枣,两杯热茶。沁雪吃红枣,顾炎林吃花生,其实沁雪就是红枣吃花生也没落下,无他,顾炎林的几根手指头介忙的要紧,顾炎林手里又一颗花生剥了皮,露出里面白胖胖的花生仁,直接递到沁雪的嘴边,沁雪小口一张,花生仁进了嘴。花生和着红枣拌在一起,甜香甜香地。沁雪喝了一口茶,顺便说说这是包金光让人买回来的秋茶铁观音,俗语说春茶苦,夏茶涩,要好喝,秋白露。这秋白露,指的就是秋茶。春水秋茶,秋天的茶香气逼人,沁雪这一口,和红枣花生融在一起,香甜浓郁的不得了。
沁雪嚼完嘴里的红枣花生,问顾炎林:“你是说……这小院不同一般,怎么个不同?”
顾炎林看看沁雪,放下手里的花生道:“很久以前,也就是我十三岁的时候,族里已经没有我们容身的地了,辽东路远,娘说拼了命也要让我考功名想带我们到陈州,天子脚下应该能行,可是族里不给出路引事情闹的大,正好有位过路的将军,听说后亲自去了族长家,族长才答应让我参加童子试,这才中了秀才。”
沁雪道:“那这位将军你记住他名字没有?”
顾炎林顿了顿道:“他叫邓纯。”
沁雪喝茶的手一抖,看着顾炎林道:“是邓纯?”
顾炎林点头:“他还带我去过军营,在那里,我见到了邓老将军。我这身武艺也是他……就是你舅舅教的。”
沁雪嗓子忽然一噎,看着顾炎林,眼里的泪吧嗒吧嗒往下掉。
顾炎林抿唇还是接着说道:“临来陈州的时候,他说要是能在陈州的圣马胡同里找到住处,以后他若是有机会回陈州,会来看我和炎鹏。”
沁雪的泪挂满了脸颊,顾炎林挨过去,轻轻一一拭去道:“所以娘希望我们能和恩人见面,便一直这么住着。就是遇到什么不堪的事,也是能避就避。你现在是我媳妇,邓家又与我有恩,要说没天意,我还真不相信。老天把你送到我跟前,我自当珍之重之,视你如宝。不要哭,我们就在这里等你外祖父和舅舅他们。”
顾炎林说完沁雪呜呜的声音,不但没打住,反而一阵嚎啕大哭。
顾炎林望着沁雪也是心疼的不行,抱着她暗道:让她哭出来也好,一个没人疼,没人爱的侯府大小姐,心里藏着的不是一点儿委屈,又不是泥捏的,如今听到外祖父和他舅舅的音信,她这样是再正常不过。
沁雪的哭声吓坏了院里做活的张妈和吴妈,张妈管着厨房,做的饭菜很合沁雪和许氏的口味。吴妈做些家里的零活,主要还是许氏的屋子。
吴妈道:“我得去老太太的屋子说一声,少奶奶哭的这样肝肠痛断,莫不是主家出了啥事。”
张妈道:“快去快去,这么个哭法,可要哭坏身子了!”
吴妈进了屋子,许氏也是急的在屋里转悠,一见吴妈进来就道:“你去把对面陈妈喊过来,这是出什么事了,让她劝劝媳妇。”
顾晓芸顾炎鹏也走进许氏屋里,顾晓云急道:“嫂子这是怎么了,娘你快过去看看,二哥,我们也去,大哥是不是惹嫂子生气了?”
许氏满脸复杂的表情,道:“别去,这是你哥把见到恩人的事说给她了,估摸着是你嫂子觉出味来,唉!安宁侯府遭的这些个孽哦!要是她外祖父有一天回来,可怎么给他们交代。”
顾炎鹏一听就知道怎么回事了,对顾晓芸道:“有哥在,我们别去。”
吴妈从顾家院里出了门,一流淌地到了陈妈她们住的院子,听到吴妈说的,正给沁雪纳鞋的手突兀放下道:“可是出了什么事?”
玉簪和绿萝一起上前和陈妈三步并作两步到了顾家小院。
陈妈走近东厢房,抬起手刚要敲门,门却从里面打开,顾炎林走出门回手将门关住,陈妈要开口说话,顾炎林抬手在自己嘴唇上一按,做了个噤声的动作,陈妈当下不做声后退几步,看着顾炎林脸色肃然,必要听听顾炎林怎么说。
许氏,顾晓云,顾炎鹏站在许氏屋门前。顾炎林扫一眼院子站着的所有人,轻声道:“沁雪睡着了,大家都不要吵她!”
陈妈望着许氏和顾炎林低声道:“请问姑爷,我们姑娘可是遇到什么事?”为什么她会在屋里哭的肝肠寸断。
许氏一看陈妈这问话的架势,心里有些不舒服道:“陈妈有什么话,等沁雪睡醒再问也不迟!”这陈妈,护主子也不是这么个护法,质问儿子哪像个下人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