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姨娘看了一眼玉簪,沁雪又不是傻子,怎么会这么相信她,自然是站住不再往前,孟姨娘看沁雪不上自己的当,眼里忽然就失了鲜活,仰面躺在大炕上,看着顶棚,缓缓出口,道,“陈妈……!”
玉簪眼里露出惊恐,对着沁雪道,“奶奶,不会的,陈妈不会的。”
沁雪心里难免不被孟姨娘的话惊到。孟姨娘是王玫的贴身大丫鬟,她要攀咬谁不好,偏偏是陈妈。
孟姨娘的日子不多了,将死之人其言也善。沁雪从院里出来玉簪跟在后面,不停滴地去看沁雪的脸,沁雪两手交握在一起,走在去铺柳院的路上。
王玫坐在临床的大炕上,端着一碗银耳莲子羹,慢条斯理地一勺一勺往嘴里送,门帘被人一揭,露出一张芙蓉面来,沁雪走进门里,门外的玉簪站定了守着,王玫放下手里的碗看着进来的沁雪,“这么有心来看我?倒是少有!”沁雪淡笑,道,“继母心慈,家里以前都是继母说了算,想要见一面父亲,一年之中唯有过年,父亲看到我穿的华丽,以为我事事顺心如意,却不知你在父亲面使了障眼法,继母这样的事做的多了,就不知道自己十六年前可也是这样对待我娘?那时候你还来安宁侯府,一声一声姐姐叫着,就像催命符一样,听在父亲的耳中就成了天籁之音,我娘就让你那么迫不及待,要要了她的命?何况我要见你,没有你一个字的允许,就更不可能能见到你了!”
王玫手里的碗哆嗦一下小勺子跌进碗里,就这一个小动作,沁雪的心里便什么都明白了,王玫冷静了些,将自己的神色藏在眼帘下,道,“你想多了,你娘就是生了你落下的病症,怎么倒怪起别人来,说到底你就是个克星,克死你娘。我要不让你淡着府里的人,难道还想让你一个个都克死不成,你要是来看我,也到罢了!要是落井下石,趁早离开这里!”
沁雪不走,反而坐在大炕对面的罗汉床上,道,“有道是因果报应,来迟来早,继母一味躲闪,又能躲到哪里?你从定远将军府,躲到安宁侯府,现在在这蒲柳院,以后呢?你还能躲到哪里?”
王玫终于掩饰不住眼里的心里的那份怨恨。却什么也没说,沁雪坐着喝了一杯茶,王玫的银耳莲子羹冰凉,她丝毫不觉的这有什么不对,但是沁雪就是用这样的悠然折磨她。
“啪!”
盛着银耳莲子羹的碗落在地上,白白圆的莲子滚在沁雪的脚边。沁雪低头呷了一口茶,这才抬头道,“这茶不错,是铁观音吧,要是有雀舌就好了!我喜欢雀舌。还有有机会去看看孟姨娘,她想你想的紧,大概有什么要托付的,主仆一场,总有些话是不能让外人知道的!”
王玫的脸色陡变,孟姨娘守在自己身边十多年,七~八岁上进了府,一进府就在身边当差,是自己逼她做了沈世康的妾,她心里不怨自己,她都不会相信。可是沁雪正月初三回家拜年,原来不仅仅是拜年!
沁雪不过十六,说起来还是孩子,可是却嫁了人成了靖国公的儿媳妇,王玫心里憋屈的难受,只是难受有什么用,家里都要想着再送个小辈进来,不做妾,就是要做妻,她这个活着的妻,又该如何自处,好在没有成,可是对她的打击一样大,就这样吃喝等死?王玫看一眼沁雪,想起儿子沈鹤,总归沈鹤没有得罪过她。
沁雪转了一圈,梦姨娘沈世康的妾,王玫身边曾经的得意人儿,很有些话要对王玫说。说什么,沁雪不想关注,王玫也不好过,初七,孟姨娘死了,王玫忽然又病了起来。
沁雪和顾炎林初三回了一趟安宁侯府,初四跟着廖夫人去了卫国侯廖家,老侯爷十分喜欢顾炎林,将自己贴身带着的一块双鱼戏珠的羊脂白玉佩送给了顾炎林,廖柯在一边只翻白眼,道,“爹,我问你要了好几回这块玉佩,你都舍不得给,外孙一来,你自个就给了,这不是寒碜我吗?”廖柯眼一斜,撩起袍摆,坐在顾炎林一边,顾炎林笑嘻嘻将双鱼戏珠的玉佩戴在腰上,廖侯爷和靖国公看着,一屋子人都笑了起来。
廖老太太,让人拿出自己私库里存放的一套整八件的金镶玉嵌珠头面,送给沁雪。这一年,沁雪手礼收到手抽筋,靖国公和廖夫人更是喜笑盈腮,就是沁雪怀孕的事,廖夫人终究没有说出口,一则是应为没满三个月,二则是廖夫人和靖国公考虑到靖国公府里二房不安分,怕有什么闪失,总之,这一个年靖国公府里廖夫人靖国公和顾炎林都觉得沁雪再没有不顺心的。
只是,玉簪的心里却担着一把心,孟姨娘临死都要找个垫背的,陈妈到底是不是害死邓夫人邓莹华的人,沁雪一字未提,倒是对陈没越发的好了。可是守在沁雪的身边时间久了,沁雪越是这样,玉簪就越发不安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