夙罂说完,在一个雕刻精美的莲香炉上点了一卷香料。烟雾袅袅而起,瞬间让整个屋子都弥漫着一股若有若无的淡雅清香,夹杂着窗外飘来的百花香味,室内更添馥郁。
夙罂不再理会甘夜,转身只是吩咐了他一句:“你多闻闻这香,盘膝静坐,意守丹田,物我两忘,让周身气血自然地多流转几个周圈。”说完,她就在室内找了一个圃团坐下,席地调息。
“好。”甘夜闻香而神清,听了小姑娘的话后,立马照做,盘膝坐在贵妃榻上闭目养神,放空了自我,让自己周身的气血自然流转。
气血流转几个周圈之后,甘夜感觉神彩飞扬,连旧疾的发作也过去了。约莫半个时辰之后,他活动了一下自己的手脚,下了榻,在屋内走来走去,向来冷静自持的他也有些惊喜交集于自己的满血复活。
这一次,他是失算了。按预算,他的旧疾原本不该这么早发作的,他预计着会在到达楚国两个月后才发作。哪曾想,在他们被人围攻的关键时刻,他旧疾提前发作了。他带来的护卫有十几个,都没想到他会突然晕厥过去,被他的马驼着逛奔带走。
他的坐骑“月白”经他之手养了几年,跟他之间有了深厚的感情,临危时竟驼着他逛奔离开,还将他带到这个小姑娘的面前,这是巧合吗?还是缘份?
那些人发现他离开时,因为全力追赶他,反倒让他的护卫有了喘息的机会。
不知道他的月白此刻可还在?还有陪他一同来燕国的随从阿福和阿碌也是打小跟着他的,虽是主仆关系,却最是令他牵挂着,此刻却生死未仆。
这些念头在他的脑海里掠过后,他睁开眼睛,炯炯有神地扫了周围一眼。
此时天色渐晚,窗外暮色四合。
他发现小姑娘还在闭目打座,脸色依然有些苍白。他试了试自己的内力,结果,他的四肢是可以活动了,但内力却还没有恢复。
倘若他此刻离开,只怕还走不出这个罂花谷。要是在别的地方,他还可全力一试,但这里偏偏是罂花谷。
传闻罂花谷遍布机关,人人会使毒。只要进过罂花谷,没有罂花谷的人亲自相送出谷,必命不久长。这传闻虽不知是真是假,但他此刻内力不能恢复,出谷也是没有自保的能力。
那些钴镂面具人在没有见到他的尸体前,想必会派人守在谷外,只等他出谷,便来个守株待兔。他要想安全地出谷,只能留在谷中,等待内力复元再走。
甘夜没了离谷之心,便安下心来,静静地看着闭目养神的夙罂小姑娘。
他到现在还想不明白,这个小姑娘为何甘冒如此大的风险救他一命?
在甘夜的观念里,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天下人做事,无由而往者,皆是傻子。可是,小姑娘一双美眸看着就是澄净又慧极之人,怎么可能是一个傻瓜?既然不是傻瓜,自然就有目的而为。
可她试探他的时侯,虽听似凌厉,却最终没有追根究底。她是相信他呢?还是真对他起了恻隐之心?恻隐之心这东西,他一向就不相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