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世界上只有两个国家可以合法地进行安乐死,但这并不意味着在这两个国家就能轻易地用这种方式结束自己的生命,因为如何界定“完全自愿”从法理上讲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这毕竟是借其他人的手。
希望能得到安乐死的人大多是不能自理的,不然简简单单地就能了结自己,而他们是否受到亲人的逼迫,是否受到医生的蛊惑,很不好断定。根据尼本某杂志的一份调查显示,全世界“被安乐死”最多的国家就是尼本,而其次是涵国,尽管非权威期刊数据未必真实,但也足够说明问题。
有毅力照顾老到不能自理,或者瘫痪甚至变成植物人的亲人十几年,并不是谁都能做到的,在社会压力小的国家可能还没什么,但尼本和涵国的社会完全被财阀统治,普通民众的压力非其他国家可比,以至于他们都在全球自杀率前五的国家里。精神、身体、经济上的三重压力,使得许多不堪重负的人走上极端。
“高浓度的氯化钾溶液,只要注射进去就会立刻打破人体内的钠钾平衡,从而引发高钾血症,而表现出来的就是心脏骤停。”站在病床前的护工表情平静,当着一个即将被杀死的人不疾不徐地解释着杀死他的原理。他没有多大的负罪感,因为真正的凶手此时就站在他的身后,是那些曾被被害者当做至亲的人。
高似道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努力地保持着表面上的镇定,“这样做,查不出来吗?”
“一点都查不出来,因为能够引发高钾血症的原因太多了,而且血钾超标这东西,只要注射碳氢酸钠就能避免被检测出来。”人的心脏一旦骤停,没一会儿就会脑死亡,这时候注射碳氢酸钠的确缓解了高血钾症,但人却救不回了。
“真是杀人于无形啊。”高似道虽然是出国念的大学,但他的高中是在国内上的,而且还是念的“硬核理科”,即苏教版的物理化学。无论是氯化钾,还是碳酸氢钠,都是非常容易制取的东西,若在其他场景使用还能被查出来,可在医院里真的无从查起,“你们这里有医院的资质吗?”
“那当然,这半区当初是以诊所申请,并非近邻便利设施。”事实上这边的钱都是从隔壁的疗养院账户走,因为社会福祉法人可以免除相当一部分税款。
“真是合该你们发财啊。”用杀人的方式去赚钱,不是只有杀手才能做到。高似道抬头看了看这里富丽堂皇的装修,又看了看窗外首尔的俯瞰之景,这一切都是用冤死者的骸骨堆砌起来的,“这……我岳父的手术什么时候安排?”
“最快也要下周末,毕竟手术的善后工作比较麻烦。”这个护工特别在“手术”两个字上咬了重音,其中的讽刺意味溢于言表,别看他只是个普普通通的护理人员,可能被安排在这里工作,必然是核心人员之一。
“那就麻烦了。”高似道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病房。
崔海娜的兴致不高,离开的是是站在电梯的坐角落一言不发,出来后身边熙熙攘攘的人群也不能让她分心去注意。她就不明白了,看上去漂亮可爱活泼开朗的林充儿,怎么能做出这样的事情来,难道镜头前展示给大众的,只是伪装出来的人设吗?
“怎么了,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冷着张脸?”高似道挑了一下眉毛,把手搭在女朋友的肩头。
崔海娜甩了一下没甩开,只能让他这样继续抓着肩膀,她现在心情很差,不想说话。
“你不会以为真的是林充儿想要害死她爹吧?这个女人只是单纯地蠢而已,或者说好听点叫社会经验缺失,可能当了太久的偶像都会变成这样吧。”高似道只是进去看了一下,和里面的护工聊了两句,就发现问题出在了哪里。
“OPPA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崔海娜终于转过脸来,盯着高似道。
“跨服聊天你知道吗?就是两边的人对话,一方觉得自己听明白了,另一方也认为对方弄懂了,但事实上双方所想的是完全不同的两件事。”高似道耸了耸肩,这样的例子看似很有戏剧效果,但子啊现实生活中比比皆是,“从林充儿的举动,以及她跟我们说的话来判断,她是不知道从哪儿听来的这家疗养院可以‘解决’中风之后的后遗症,出于对她父亲的爱就急急忙忙把人塞了进来,而另一边则认定她是希望‘解决’她的父亲,所以非常欢迎地把人收了进去。”
“还能发生这么奇葩的事情?”崔海娜的眼睛瞪得有铜铃那么大,一脸震惊地看着旁边的男友,如果非要在“蠢”和“坏”之间选一样,她宁愿自己的偶像林充儿是前者而不是后者,虽然两者都无可救药就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