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以为你是谁啊?天道会天天盯着你?”须磨暗暗抹汗。他终于把徒弟的注意力彻底转移了。
卢悦歪头,把师父的衣袖抓得更紧些。“师父,那您跟我说说天道呗!是您理解的天道!”
一万个人,有九千九百个不同的理解,她想听听师父是如何理解的。
“……那你先跟我说说,你是怎么理解的天道?”
卢悦摇头,“我没理解过,我只想按我本心来。”
“噢!”须磨惊讶,“那你的本心是什么?”
“我的本心?就是我怎么舒服怎么来啊?”
上辈子老天亏待了她,这辈子重来,她无论如何,也是不会亏待她自己的,“只要是我喜欢的,哪怕错,在我眼里,它也是对的。相反,若是别人眼中对的事,我若是不高兴了,我肯定得反着来。所有一切……我跟着心走!”
之所以在师父面前这样说,是因为卢悦觉得,自家师父也不是个能按牌理出牌的人。
须磨摸摸她的头,“画虎画皮难画骨,骨子里的东西,再如何也改变不了!”
卢悦不知师父的感慨从何而来,是说她骨子里,不是好人吗?
“我们残剑峰的人,正常都是如你这般,追求的是本心!”须磨叹口气,“可这世上规矩多多,所以,哪怕逍遥再大,也只有一个残剑峰!”
“我的道……在逆与顺中行,我想逆了这天,想让它一切如我之意!可是天道飘渺,所以……为了你师娘,我又得顺,顺应天道轮回,我要在天道轮转中,找到你师娘!”
这个话题有些沉重了。
卢悦心里叹气,也许师父一辈子都做不到。
“……师父,师娘再启的人生,是另一段。而您与师娘的人生,也一直存在着。只不过,它在一个叫过去的空间里。”
就像她,回到了过去,改变了人生。
须磨震动,转头看徒弟黑白分明的大眼,那里面,流动着懵懂与智慧!
“你……觉得过去是一直存在的吗?”
若是不存在,哪来的她?
卢悦张张口,“怎么会不存在呢?若是不存在,又如何会有我们的现在?”
说到这里,她觉得有些解释不清,只好举例,“师父,您看我们的储物袋,分成上中下三品,里面的时间流速都不一样,可是我的储物镯,又因为高级,里面放得磐龙寺馒头,我可以慢慢……慢慢吃个一二百年,它都不会坏。”
“你的意思是说,储物镯把馒头的时间,一直留在了过去?”须磨若有所思。
“是啊,这又涉及到阵法与空间法则!”卢悦垂头,“好麻烦!”
越了解这个世界,她就越觉得自己的渺小。
甚至在她心里,现在的修真理念,还有修仙功法,只是天道露出来的冰山一角,大家以为对的东西,其实是错的,大家以为错的东西,其实是对的。
须磨在心里吐糟徒弟的懒惰,却没时间再教训她,加快的遁光,有如搏命一般,直直往德化城去。
金乌西坠,远方的天空,被染成了桔红色,有如燃烧的火焰,扑天盖地的涌动在云层之中。
卢悦被师父带着从中间划过,无意回头间,看见他们过来的方向,有一条略微弯曲的桔红路线。
像一道单线彩虹!
卢悦刚露出点笑容,须磨就拉了她一把。
“别看了,前面就是德化城,你自己去找逍遥观,这是天掩玉和附心蚕丝,你把这边的事处理好,自己回去找你思源师伯。”
“啊?师父您不管我了?”
卢悦惊讶死掉了,“我不知道怎么收凡人的念力!”
“师父一辈子没做过善人,所以也不知道怎么收,”须磨感觉时间越来越紧,语速飞快,“故老相传,都是自己过去,就能领悟的。乖!师父已有所悟,需要马上闭个关,你不能再在外面惹事,听见没有?”
卢悦还没来得及反对,就被扔出了遁光。
除了手上多的两个玉盒,师父早就有多远跑多远了。
哪有这样当人师父的?
卢悦刚对须磨产生点依赖情怀,就被师父这般不靠谱的样子,给撸没了。
狠狠踢一脚飘过来的云团,把它们全踢散,她才恨恨收了玉盒,寻个没人的地方,溜下去。
可能是今天的运气着实不好吧,走了好一会,才看到砍柴回家的少年。
“这位小哥,你可知道逍遥观怎么走?”
“逍遥观?你走错路了,这里是南山,你要往北山去。”
南山吗?
卢悦望望被山林遮住的地方,这么说先前在天上看到的寺院就是德化寺?
德化城在东边,南西北三面环山,而西山与北山中间,就有一个大近千亩的太平湖,这么说,她要路过那里了。
“多谢小哥。”
“哎,别急呀,现在天色已晚,渡口的船已经停渡了,你就是现在去,也是到不了逍遥观的。”
卢悦已然飞奔在栈道上,只顾摆手了。
“真是个急性子。”少年摇摇头,不再管她。
密林中,天色渐黑,为表对磐龙寺的敬重,卢悦只是灵力灌注顺风靴,一路在地上飞奔。
半个多时辰后,她终于看到那个波光粼粼的湖水,心情难得雀跃。
梦蜃说,这里掉下它师姐的日月星环法宝,合她的灵根功法。
不管合不合,那是法宝才是真的,哪怕卖钱呢。
卢悦滑下水去。
湖实在太大了,她想找到几百上千年前的东西,只怕不是那么容易的。
为了将要到手的东西,她不顾先前被困水中几个月的怨念,每挪个十亩,就把流光功法,运行一遍。只盼梦蜃没骗她,日月星环合她功法,灵力运行时,能有所触动。
挪啊挪,挪啊挪,从西挪到东,从南挪到北,她只看见天上日月连转两次,可那个一直在她预期中的日月星环,却还是石沉湖底没有一点动静。(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