沧浪坊市不起眼的小院中,灵竹相击时的清鸣声,越来越快,越来越急。
黎景左突右冲之下,眉心一凉间,那剑又搭在了眉心,一时心里悲催的想哭,远远扔了手中的竹剑。
“不打了,有你这样的吗?你这不是在跟我试剑招,分明是在虐待我。”黎景捂着胸口,“我的心啊,被你一次又一次,虐得哇凉哇凉的啊!你这样,让我以后,还怎么拿剑?”
卢悦盯着他有些娘气的脸,悻悻道:“表演过了啊,分明是你不放过我。这一路天天陪你试招,我得什么了?明明你是当我侍从的,结果呢?我居然变成你的陪练,你要不要脸啊?”
要脸?
这东西能要吗?
黎景摸摸鼻子,轻咳一声,“要脸要脸,不过脸这东西,是非常奇怪的,有的时候,哪怕没命,也一定要它,可有的时候,脸皮完全可以不要。”
卢悦气了个仰倒,也就是说,他在她面前,根本不在乎脸面。
“我可告诉你,姓黎的,敢再到我面前说什么,我们来练剑,敢再拿一把剑,不管不顾的朝我动手,我不把你虐得你娘都不认识你,就不叫方梅。”
“咦!你叫方梅吗?这好像就是你的假名吧?”
“噗……!”
卢悦回头,看铁翅公在房里双肩抖动,郁闷得磨了磨牙,“黎景,我今天心情不好,你要是敢再来烦我,伤了你,可不能怨我。”
黎景拿住她的剑尖。轻轻往后退了两步,“虽然快被你虐成狗了,可我想说,得到的跟付出的相比,还是得到的多。等我把今天的反思完毕,寻到破解之法,我一定还会再来找你的。”
卢悦嘴角抽抽。她怎么就忘了这些剑疯子的本质?
扔下手中的剑。给自己灌一口酒,“你这么狠,你家人知道吗?若你爹知道的话。一定会好好待你吧?”
抽抽鼻子,光闻酒香,就感觉身上有些舒服的黎景,艰难转了头。这种上品灵酒,能是借酒浇愁喝的吗?
唉!真不知道她最近在烦什么?前段时间。那个陪他喂招,指点他错在哪的人,现在都快要变没了。
“你说剑是什么?在我眼里,是没有退路。逼到极致之下的反抗!”
卢悦诧异地看了他一眼。
“没有畏惧,因为畏惧也没用,只能以弱搏强。哪怕结局惨烈,也永远要一往无前。”黎景一双桃花目变得暗沉。“我爹——从不是我的依靠!从十二岁起,我娘死的那一日,我就知道了。”
卢悦说不出安慰的话来,只能再灌自己一口酒。
“这一口酒,差不多十块灵石,你能不能别这样喝了,再这样喝下去的话,我会心疼钱的。”
“噗!”
卢悦一口酒喷出,狠狠瞪他一眼,她有喝他的钱吗?
黎景再次抽抽鼻子,“唉!至少八块灵石,就这么被你浪费了。”
卢悦把酒葫芦收回去,不想再看他。
“哎哎,别走啊,我们谈谈。”黎景拦住她,“我从来没跟人家提过我家的事,那些事——压在我心头好些年,你怎么就不问问我?”
像个女人吗?
女人都不是八卦得很吗?
怎么?他好容易找到一个愿意一吐心声的人,居然问也不问,还连个同情安慰的眼神都没有?
卢悦的额角跳了跳,她自己的事情一大堆,没工夫,更没心情,去关心人家的事好吧?
“对不住,明天走沙原,我要回去睡一会。”
黎景没动,“你这人真没劲!”
“让开,再不让,可就别怪我欺负你了。”
“欺负吧,欺负吧,一直到现在,我都不明白,为什么那天在长竹园,你不杀我?”
反正换了他,他是一定会杀的。
虽然不知她和铁翅公要做什么事,却很担心这女人犯傻,她傻没关系,可现在他是她的侍从,万一……
铁翅公是结丹修士,又有那群无往而不利的铁翅蚁,遇到危险没什么,人家有应对手段。
可他们,区区两个筑基中期修士,却妥妥的要变成炮灰。
他不想好容易有点盼头的生活,还没开始,就这样夭折。
屋里的铁翅公也伸长了耳朵,也想知道这方梅,为什么不杀黎景,还一路教这教那。
“心情好呗!”
卢悦慢不经心的话,让两个人一齐噎得慌。
“你到底想问什么?”看到面前的人黑了脸,卢悦难得心情真有点好了,“直接问,我不喜欢拐弯抹角的说事。”
黎景咬咬牙,“好,那我问了,你和铁翅公要去寻宝?”
卢悦点头。
“最近魔门这边四处漏宝,连道门那边都惊动了,你们不觉得有问题吗?”
卢悦眨眨眼,果然不愧是当城主的料,还挺敏锐的。
不过,问题就是她和铁翅公一手造出来的,他们用不着烦恼这个吧,“有问题又怎么样?难不成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宝,不去寻吗?”
这个……好像不能。
黎景摸摸鼻子,“据说所有有藏宝的地方,修士都云集了,沧浪城有点本事的修士,也去凑热闹了。这里……只有我们三个人,能行吗?”
“你想退出?”
废话,若是能退出,他早退了,他现在不是她两年侍从吗?
“呵呵,你就别想有的没的了。”卢悦发现果然虐虐人,她的心情能更好些,“机关府的东西我没动,怎么样你也得帮我把损失的捞回来。”
黎景有些发晕,机关府的东西,是她自己不要的好吧?
“……你不杀我,是因为,需要我帮你去打前阵。赚更多的?”
“那是当然,”卢悦笑,“亏本的生意,我从来不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