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藏界,灵墟宗。
谷令则坐在一片花海之中,抬头望天时,眼里很有些茫然空寂!
她被困这里已经有小一年了,外面消息不通,无法确定尘埃落定的结局到底怎样。
妹妹进阶元婴那一日,虽然沾了光,可……
可后来,那份惊虑焦恐也一直陪着她了。
五十年之期的血雨腥风,与她当初想得不一样。
闭关闭关,再闭关……
她一直为那一天做准备,怎能想到,会被师父和自家亲侄儿,一齐骗来这里,然后……
若说恨,她该恨的,可她不知道能恨谁……
这里的阵法禁制不是师父一个人就能做到的,而是……而是灵墟各位长老连手了。
“前辈!”
花海外面,洛夕儿朝花散弯腰一礼,“事情都过去这么长时间了,我可以把令则带出来了吗?”
花散的眉头蹙了蹙,“你真觉得那边的事了了?”
在她看来,只要卢悦一天没死,那边的事,就不可能了。
“那前辈是要关令则一辈子吗?”
洛夕儿稍有惊讶,天地门坊市的事,传回归藏界,得知那里没有谷令则时,她就知道,那丫头,是被灵墟宗各位大佬们,用他们的方式‘保护’了起来。
花散滞了滞,她不可能关谷令则一辈子。
“既然不能关一辈子,那前辈您觉得现在正在做的事……,有用吗?”
有用吗?
花散在心里叹了一口气,“夕儿,你与令则向来相交甚深,我想你也不希望她去给人填空吧?”
逍遥门黯然退回归藏,半闭山门的事,就是前车之鉴!
灵墟宗相比逍遥门势力更显不如,如果谷令则不顾一切,结局又能是什么?
因为此,她才求了掌门师兄。
若是……
徒弟怪她,她也无活可说。
洛夕儿双目闪了闪,“你从来没相信过令则?”
花散稍愕!
“她和卢悦都是聪明人,她们也都是独立的个体,在很多事上,她们有她们的想法和选择。”
洛夕儿腰背挺直,“可是前辈,您在做什么?您觉得这样是为了她好?您觉得令则永远都是三岁小儿,离了您的保护,她就不能活了?”
花散:“……”
“逍遥门做了他们该做的事,虽然惨烈,可他们不会有人后悔!”
洛夕儿望望花海上空那一朵洁白的云,“您这样,表面是保护了令则,可您想过,有时无形之剑,更伤人害人吗?”
花散眉头蹙了蹙,逍遥申生那些人,怎么会没后悔?
如果不后悔,怎么会关了山门,再不管卢悦?
“……前辈您想过,这么多年,为什么始终突破了不元婴中期吗?”
洛夕儿面对这样固执的长辈,为朋友掬一把同情泪的时候,仅有的一耐心,也快要耗尽了,“您希望令则将来也如您这般,一辈子进阶不了吧!”
花散横眉的同时,突然又因为她的猜想,吓得冷汗淋漓。
修士想要进阶,并不是光修为到了就行。
她……
真的错了吗?
“我要进去见令则,前辈请开禁制。”
花散真人往后退了一步,面前她看着长大的小丫头,现在当着她的面,说出来的话,居然有不容违逆的意思。
这……
花散眸色沉了沉,再看自那日后,再无动静的花海,到底没其他办法,转身走时,原地飘浮着一枚青玉牌.
洛夕儿捞到禁制牌,抬脚就进了花海寻人。
神识一展再展,可真的看到那个仰靠在大青石边上的人时,哪怕她早有心理准备,也不能不倒吸一口凉气。
从来都是从容不迫,仙子形象的谷令则,现在瘦得都要脱了型,让人凭添好些唏嘘!
思量片刻后,她放大自己走路的动静,可惜,那个人好像已经变成了木头人,对声响没有一点反应。
没奈何下,她只能坐到她身边,“你真的没什么话要问我吗?”
谷令则:“……”
禁制一动的时候,她就知道了。
搭在胸前的手,按在心脏那里,只怕它跳出来。
她不是不想问,而是不敢问。
“咚咚咚……”
剧烈心跳的声音,响在洛夕儿耳边,她终于被这朋友,给弄败了。
“她没事,逃了。”
没事。
逃了。
谷令则把心脏处按得更紧了些,慢慢转头,声音嘶哑得不像样子,“不骗我?”
所在的禁制,在她沾妹妹光,进了一小阶后,就被刻意加固,想通过神魂联系,知道妹妹是否安全她都做不到。
因为此,她天天处在各种恐怖猜想中。
“如果她真的陨了,我觉得我能这么快就来看你吗?”
洛夕儿眉头紧了紧,一瞬间就猜到灵墟宗可能做了什么,“我与卢悦也是朋友,她要是死了,我伤心不了一年,四五个月肯定会有的。”
“啪!”
“喂!有你这样的吗?”
洛夕儿没想到,某人瘦得都快成皮包骨了,打人的时候,力气居然也没少上一丁点。
“不要咒……”
“你个傻子,没听说,一咒十年旺吗?”
谷令则一呆,然后慢慢咧嘴,“你……你知道她逃……”
她想问她,知道妹妹逃到哪了吗?
可是问到半截子,呆锈了好多天的智商回来了,“魔域那边还在到处追杀吗?”
“是啊!”洛夕儿嘴角扯扯,“不过你觉得,她那样精的一个人,是那些人想追杀,便能追杀到的吗?”
谷令则的眼睛终于亮了亮。
是啊,以妹妹的本事,只要她能按下心,好好呆着,肯定没人能找到她。
“跟我说说外面的情况。”
这个问题,哪怕谷令则不提,洛夕儿也要说的。
之所以在事隔两个多月后,才到这里来,是因为她确定,时雨真人的陨落,没让卢悦失去理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