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后牙行管事又领着大伙到隔了一条街上的猫儿胡同,看了两间宅子,一间大的和一间小的,问过价钱后,几家人商议,桩子家和张全有家合买了那间大些的宅子,等多攒下些银子再各自去买自家的。阿舞这些年手里也攒有不少的银两,但被那个赌棍亲爹榨得也没剩多少,想在京城买房子是完全不够的,眼见旁人都有了着落,她心情更添黯然。
在来京城的路上,张秀与阿舞相处很是相得,她的情况也是尽知的,见她神情落寞,便道:“阿舞先跟我们住着吧,你一个女人家独居咱们也不甚放心,雁儿还小,就跟我睡一个屋,正好还空出一间给你住。”
阿舞骨子里是个要强的姑娘,心中是不愿寄人篱下的,但眼下这是最好的办法了。沉吟片刻道:“成,每个月我交房钱吧,算是我租住的。”
“哎,好。”张秀一拍巴掌笑道:“这可好,有你跟我作伴,我心里也没那么怯了。”
叶婉不动声色地瞧着大伙都有了落脚地,相互之间还那么和睦,心中很是欣慰,转头对牙行管事道:“那咱们就要这座宅子和铜锣胡同的那座了,这就去办手续吧。”
“哎,好好,各位移步跟我去交割吧。”牙行管事努力维持着脸上僵硬的笑,这座大宅子要价只四百两,若是卖给旁人,没有五百两都不带出手的。好在他们只在他们牙行买了两座宅院,不然他们这一个月都得去喝西北风了。
叶婉忽地眉头跳了跳,叫住正要往外走的牙行管事道:“我们还有些事要办,不然这就交了银子,你办了手续再送来吧。”
“啊,好好。”管事心中发苦,一个铜板没赚到,还要多跑趟腿子。
陈银匠等人取出银票交给牙行管事,要不是有叶婉在这,没拿到房地契就给出这么些银子,他们还真不放心。管事苦兮兮地收了银子,拱拱手就要告辞回去,叶婉又拿出一张二百两的银票递给他道:“这两座宅子你们牙行定是卖亏了的,我予你补上罢。多了少了的就这些,算我叶婉欠你们东家一个人情儿。”
“哎,这小的可不敢收!”管事先前还暗暗抱怨这笔生意做得不值,叶婉要给补贴上他反倒不敢伸手了。
“拿着吧。”叶婉不由分说将银票塞进管事手里,道:“走吧。”
管事呆立片刻,追上去没口子道谢,他知道,银子都是小事,叶婉亲口承诺欠东家一个人情,才是东家最想要的。这次办妥了事儿,定有重赏等着自己。
“东家,这银子我们自己出吧。”叶婉已是没少照顾他们,陈银匠十分不好意思再占叶婉这个便宜。
叶婉笑笑,道:“几两银子罢了,算是让你们背井离乡的谢礼罢。”叶婉没时间与他们客气来客气去的,方才她收到阎罗殿的暗号,楚毅和惊鸿在客栈等得不耐烦,打听到她出府却没有去赴惊鸿的约,已是朝这边找过来了。楚毅是个二棒槌,叶婉对他不感兴趣,那个大棒槌惊鸿,她倒是很想见一见。
坐上马车,叶婉冷冷笑着,对赶车的天同道:“走吧。”
此时已是近黄昏时候,街道两边的小摊陆续都收了,百姓们在外忙碌一天,收拾着准备回家吃饭。街上迎面两队马车相遇,隔着丈余的距离,不约而同地停下了。惊鸿掀开车帘,连连问楚毅:“这就是长宁侯府的马车?叶婉在上面?”见楚毅点头,惊鸿浑身像是燃烧起来了似的,“霍”地跳下马车,根本不顾与楚毅商议好的,客气地将叶婉请进茶楼包间再从长计议,直接指着长宁侯府的马车开骂:“叶婉!你个贱人,给老娘下来!”
路人被这一嗓子吓了一跳,收摊的也不收了,忙着赶回家的也不由自主驻足看起了热闹。那样一个衣着华丽的女子,说话却这么粗俗,真真是白瞎了那身行头。
与叶婉同车的阿舞,听闻外面的叫骂声,愣了一愣,叶婉是什么身份她是知道的,在这京城中竟有人敢当街喝骂她?不安地看了叶婉一眼,却见她老神在在地靠在车壁上闭目养神,嘴角还带着嘲讽的笑意。将车帘微微掀开一条缝向外张望一眼,立时瞪大了眼睛,诧异道:“金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