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谦与蔚凌云、蔚凌羽商议了整整一下午,直到傍晚时分,才放了蔚凌羽回去。蔚谦坐在上首,捏着眉心语重心长地与蔚凌云道:“大军十日后就出发了,虽说我炎麟国的胜算很大,结果到底如何还要看天意。若是当真胜了,父皇立即下诏传位于你。阿羽不必说,与你打小儿就亲厚,待你登基自是会全心全意辅佐你;叶睿晨兄妹都不是省油的灯,能不能笼络住他们,就要看你自己的本事了。”顿了一顿,沉吟道:“不过你敢拿太子之位为叶睿晨作保,这份全心的信任,想必依照叶睿晨的为人,他也定不会有负于你。”蔚谦已做好了退位的准备,心中多少会有些不舍,好在这江山是传给他花费许多心血培养出来的接班人,不舍了几日也便释然了。此番若是当真清闲了下来,他也可如叶睿晨所说,到他为之付出半生精力的江山各处去走走看看,此生也是不枉了。
蔚凌云云淡风轻地浅笑着,近几个月来蔚谦时常会与他说些为君之道、御下之术,起先他还会在心中暗暗腹诽,父皇的水平不比他高出多少去,甚至在有些事情上面的处理还不如他,听得多了,他便习以为常,只乖乖地听着,无用的话自动就过滤了去。蔚凌云自小有两个大儒专门教导他这方面的学问,比蔚谦自个儿摸索十几年的人要强得多。“父皇且安心罢,儿臣心中有数的。此番阿婉要随大军一起赶赴边关,长宁侯府内就只剩一位老夫人在家,咱们还要费心多照看。不如派几个武艺好的大内侍卫暗中护着些。”
“嗯。我儿想得很周到,人手便由你亲自去挑吧。”蔚谦满意颔首,愈发觉得蔚凌云办事稳妥,摆摆手示意他下去办事,然后低头继续研究龙案上那几张堪舆图。怎么看这一仗炎麟国都是必胜的,也许是因为年纪大了吧,蔚谦行事再没了年轻时的魄力和冲劲,他能同意叶睿晨这个计划,着实让叶睿晨浪费了不少的口水。
仰头倚在宽大的椅背上,蔚谦有些疲惫地闭上眼睛,张开手指轻轻地按压着自己的太阳穴,心中默默祈祷,愿上天保佑炎麟国,务必旗开得胜才好。
倭国京都。
森丽娜侧坐在马车里,掀开车帘意兴阑珊地朝外张望,见识了炎麟国的繁华,回来再看看倭国京都那不甚宽敞的街道,和那些衣着灰暗破旧的行人,与炎麟国相比,简直就是天差地别。撇撇嘴一把撂下帘子,眼神瞟向对面慵懒倚在车壁上的叶睿晨,那眉那眼,真真是好看,还有那张菱角分明的脸庞,好像每一个毛孔都散发着对她致命的诱惑气息,从没有哪个男子,让她生出过这样疯狂地占有欲。随即,森丽娜又颇觉挫败,这一路上她几乎是使出了浑身的解数去勾引叶睿晨,奈何叶睿晨丝毫不为所动。甚至有一夜,森丽娜特特挑了一家最好的客栈,想先献了身,来个生米煮成熟饭。
那一夜,森丽娜取出在炎麟国购买的,最贵最好的香料,在精致小巧的铜香炉中燃了,不多时甜暖惑人的香薰氤氲开来,她赤条条一个活色生香的少女横陈在高床软枕上面,桃红色的纱帘半遮半掩地垂下,任是哪个男人见到这样旖旎的场面都会把持不住吧?可偏偏叶睿晨依旧是那样冷静、冷酷地看着自己,那双让她爱极了的双眸中射出令人毛骨悚然的阴沉眼神,仿佛她就是一具尸体,正在腐烂发臭,叶睿晨眼中的不屑和厌恶,让她觉得比三九天掉进冰窟窿里还要寒凉彻骨。慌乱无措地披上衣服,跳下床追了两步决然而去的身影,森丽娜扶着门框,无助地跌坐在地上,整整哭了一夜,她不明白为什么叶睿晨就是不肯喜欢了她,连免费送到他面前予取予求,他都不肯多看上一眼。第二天上路时她的一双眼睛红肿得活像两颗桃子,那几天她的眼神再不敢似以前那样肆无忌惮地落在叶睿晨身上,只是用余光偷偷地观察他,哪怕叶睿晨无意识地牵了牵嘴角,她都觉那是对自己无情的嘲笑。自那以后,她便不怎么敢在叶睿晨面前放肆,只一个劲儿地叫孤狼快些赶路。
回到倭国的京都,森丽娜无需再担忧安全问题,命孤狼带着叶睿晨悄悄地回了公主府,她则是丝毫不敢耽搁地进宫去见倭国国君。森丽娜进了皇宫径直往森吉千的书房而去。这里说是皇宫,完全不能与炎麟国的皇宫相提并论,且不说装饰如何,单单规模就远远不及,堂堂一个皇宫也就是炎麟国随便一个王府那般大小。一炷香左右的时间,森丽娜就到了森吉千的书房门前,宫人通报后请了森丽娜进去,森丽娜摆出一副娇憨的表情,一进门就亲亲热热地喊了一声:“父皇,女儿回来了。”
森吉千撂下手中的笔,森丽娜这时候回来他很是意外,不过见到许多时日不见的女儿他还是有些高兴的,伸出手去迎扑向自己的女儿,脸上带了笑意道:“瞧着倒是长胖了些,去炎麟国这些时日,感觉怎样?”
“炎麟国真真是比咱们倭国热闹百倍,就是离开这么久,想念父皇得紧。”森丽娜腻在森吉千的怀里,像个小娃娃似的撒着娇,她知道森吉千最是吃自己这套的。
“臭丫头,就会哄父皇。”粗糙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森丽娜的鼻头,皱了眉问道:“你怎的回来了?偌大的炎麟国就没有一个你能看中的儿郎?”森吉英的书信他是收到了,上面洋洋洒洒大半都是数落森丽娜的,对于这个弟弟,森吉千是不怎么相信的,在他的眼中,自己最宠爱的女儿自然样样都好,哪会像他说得那般不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