倭国京都中愈演愈烈的流言相国大人并不是没有听说,只是他没那么多精力、也不想去过问了,这种事像是森吉千能干出来的——毕竟他不是什么大度的人。只要他自己不傻到亲口承认,过段时间这事儿也就平息了,流言这东西,都是越描越黑的。至于百姓们的恐慌、不满情绪,等他与炎麟国那边谈好,将俘虏们都赎回来,多大的怨愤都能立时烟消云散。
相国大人轻车简从,以最快的速度赶到了朝州城。此时朝州城正乱着,知府包塔在前一晚带着妻女连夜跑路了,扔下了朝州城的政务无人打理。更糟糕的是,朝州驻军将军百田一个没处理好,不小心将此事传了出去,百姓们立时就慌乱起来,知府都跑了,可见这朝州城也是保不住的了,他们可不想留下等死。
相国大人刚进城,就见大街小巷到处都是拖家带口的百姓,一股脑地往东佃城涌,几乎要将城门都挤破了,害得他的马车差点进不来。车夫左支右绌地挥舞马鞭驱赶着人群,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堪堪将马车赶进了城,过这小小一道城门,花了将近小半个时辰。匆匆来到府衙,相国大人见到了百田,得知百姓们一窝蜂地赶着去东佃城的原因后,气得三尸暴跳,指着百田的鼻子骂道:“你是猪脑子么?这种事你不说藏着掖着,竟闹得个人尽皆知?如今民心不稳,朝州城乱成这个样子,你说怎么办?”真是头疼呐!倭国今年定是犯了太岁,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还有那个包塔,简直罪该万死!在这个关键的时候,他不说尽其所能安抚百姓,保持朝州城的安定,他还带着家人偷跑了,必须派人将他抓回来,然后千刀万剐、五马分尸!
命苦的相国大人急急忙忙赶到朝州城,连口气儿都没来得及歇上一歇,就立即吩咐守城的兵士关闭城门,然后赶着去城门处亲自安抚百姓、使人回都城将此事禀告给森吉千知道,请他再派个妥当人来做这朝州城的知府,另外还得派人去铁剑山,与蔚凌羽约时间谈赎回俘虏的事情。
本就是在计划之内的事,蔚凌羽倒没有推三阻四,一口应承下了两天后让相国大人到铁剑山来商谈。收到回信,相国大人轻舒一口气,他还真怕蔚凌羽会百般拿架子为难他,他自到了朝州城,整天忙得脚不沾地的,都已经有些心力交瘁了。
两日后,天气倒还不错,和风徐徐,吹得铁剑山随处可见的炎麟国大军的旗帜猎猎作响。相国大人与其他两位官员由炎麟国兵士引领着来到营地内,他见着此处再没了倭国一星半点的影子,目及之处尽是炎麟国的标志,心中很是不爽快,却还不着痕迹地观察打量着,企图能看出些门道来。只蔚凌羽也不是傻的,既然敢让他们来,就不可能让他带走一丝半点有用的情报。
“倭国的相国大人,久仰。”直到相国等一行人来到大帐前,蔚凌羽和叶婉才缓步迎了出来。蔚凌羽拱手淡淡问候了一句,一伸手,道:“请。”
被如此怠慢,饶是相国忍功了得,也生出些火气,不悦道:“炎麟国的大将,都是这般不懂礼数么?我等俱是倭国重臣,你竟怠慢至斯!”
“呵,难不成你还指望本将军亲至朝州城,或是倭国都城去迎接你们不成?”蔚凌羽冷嗤一声,现下是倭国要求着他们,可不是他们求倭国。
“你!”相国在倭国几乎可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何曾被人如此对待过,登时拉下脸来,正要再责斥几句,就听一道轻柔女声打断他道:“罢了,既是不愿谈就请回吧。”
叶婉似嗔似怨地看了蔚凌羽一眼,接着道:“先前我就说,那些个伤员、俘虏的,按照惯例处置了就是,偏你心软。瞧吧,平白给人家相国大人添麻烦。咱们又不缺银子使,你需要多少银子,我拿给你就是。”口中软软糯糯“相国大人”四个字,细听之下似还带着几分讥讽。
“阿婉说的是,是我错了。辛苦几位跑这一趟真是对不住。本将军这就让人送各位回朝州城去。”蔚凌羽从善如流地向叶婉认了错,转身就招手叫方才接这几人过来的兵士再将人送回去。
相国被那二人一搭一唱的挤兑了,险些气岔了气儿,粗喘半晌,一摆手硬生生憋出一句:“不必。既是已经来了,索性就坐下来好生商谈一番罢。”他是再不敢挑蔚凌羽的麻烦了,瞧着叶婉那意思竟是根本不想浪费这时间与他们做交易,很有一言不合就要大开杀戒的意思。
蔚凌羽看向叶婉,似是在询问她的意思,相国的心登时提了起来,十分后悔方才自己多嘴了。
叶婉撇撇嘴,很是不耐烦的样子,鼻中哼出一声,甩手先一步进了大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