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陵被时映雪吓了一跳,心中就觉得惴惴不安起来。周身冷的厉害,背上又隐隐出了冷汗,这一下子真觉得掉到冰窟里去了,连心都被冻得跳不起来了。
“你冷静些,莫慌,这么大一个人了。”时映雪看他大惊小怪的样子,甚至有些想笑,她出剑将左右挨得过近的迷魂草砍倒,便一个人往草丛的深处走去。“不过就是觉得这个味道每天都能闻到,一次两次可以说是巧合,可次次都是她,你说她是无意还是故意的?”
迷魂草似人形,被砍倒之后断裂的口子流出来的也是红色的液体,像极了鲜红的血液,沙陵平时看起来笑嘻嘻天不怕地不怕的,砍那些正派弟子的时候也和切大萝卜似的,竟然怕这种东西,几乎是火烧屁股一般疯狂地往前跑去,一边死命地压着自己的嗓子,一边又怕时映雪听不见,喊道:“你等等我!老子怕!老子还没见过妖呢!”硬生生将自己的嗓子压成了公鸭嗓。
“你胡说,咱们前几天打的那个熊妖就不是妖了?”
“老子就顾着拿枪突突突了,鬼知道是什么熊妖还是什么熊怪的!”
“你后来割了熊掌烤着吃的时候不是还吃的挺香?”
“......老子就是饿了!”
时映雪抿着嘴笑了,却放缓了步伐,转过身来刚想说话,忽然面上的神情就冷了下来,她几乎是瞬间砍下左右两边的几株迷魂草,脚尖一踢就将迷魂草远远地踢了出去。
“啧,小丫头,火气别这么大嘛。”这个嗓音,正是刚才还在柔柔弱弱哀哀哭喊着救命的女人。
可现在她嗓子里一点儿慌乱都没有,反而带着一股子媚意,就像是一只涂抹着香粉的玉手若有若无地从时映雪的耳边撩过,末了还要挑动一下她的耳孔,令她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时映雪并不说话,她将剑横在身边,偏过头轻声说了一句:“沙陵,退后。”
她一个筑基两层的小丫头,就敢叫沙陵退后,偏偏沙陵还就听了她的,持枪退了一步。
沙陵还以为时映雪是要怎么的,不料他刚刚退后到时映雪的剑锋之外,她便运起灵气,将四周所有的迷魂草尽数斩断;另一只手手上指诀不停,手指快得几乎都有了重影,丰沛的水灵气从她指尖点出,裹挟着迷魂草的躯干一股脑地往两人斩出的来路砸去。
即使是数十年之后,沙陵也不会忘记今日的惊悚。
迷魂草血色的液体挥洒地到处都是,夹着风一般向声音的源头砸去。
而那处原本只是黑漆漆的,就在迷魂草飞去的时候,忽然就亮起了一双眼睛。
那一双眼睛太过诡异了,绿森森的就像是猫眼一般,却满是邪气——而这双眼睛,就有时映雪头一般大。
一道腥臭浓绿的东西横地一扫,时映雪向它丢去的迷魂草就像是隔靴搔痒一般,被那道浓绿的东西一打,就不知飞到了几丈远。
“啧,烦人的小丫头。”那双大眼睛一闪,忽然就消失了。而女子柔媚的声音仍旧在一片安静之中显得格外惊悚,来处渐渐地亮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