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映雪还记得她上次冷淡的样子,一时间见她这么高兴地过来,下意识地退了一步。
宫听雨脸上的亲热丝毫没有因为时映雪的后退而冷却,她上来一把挽住了时映雪的小臂,笑着点了点时映雪的脸颊,就像是往日一般:“怎么啦,不说话?”
时映雪心里觉得古怪,还是习惯性地笑:“好久没见你了,有点儿没反应过来。”
见两人已经说上话了,那送时映雪过来的小侍女往屋里其他丫头脸上递个眼色,所有的丫头就都悄悄退下了,就留了时映雪与宫听雨两个。
她若有所思地看了时映雪与宫听雨一眼,也不曾多讲,只是静静地把门关上走开了。
宫听雨亲亲热热地拉着时映雪的手坐到一边,上上下下地打量时映雪:“好多年不见,你还是风采依旧,想来是过的甚好。”
时映雪苦笑了一下,自己受的苦从来没有和旁人说过,她五年失踪在外,云浪道之人皆知,她却丝毫不提。
她体谅宫听雨过的难过,宫听雨这话却有些让她伤心。
任何人都可以这样说,可被她当做好姐妹的宫听雨这般说,她就觉得心里微微有些钝痛了。
“......你如今过的好么?”
时映雪也不愿多说那些有的没的,她左右打量着这屋子里各种喜庆的陈设,总觉得刺眼。
兴许有人会说,她这是嫉妒宫听雨了,可是她有什么可嫉妒的呢,是嫉妒宫听雨一下子飞黄腾达了,还是嫉妒她有个不错的道侣?
时映雪向来知足,她觉得自己如今这般已经很好;至于道侣,她更是从来没有那个心思,何况对象还是司明净。
宫听雨听时映雪这样问,当即笑道:“自然是很好的。”
“灵根毁了,丹田毁了,也很好么?”
时映雪见她仿佛丝毫不作伪的笑容,忽然就闪过自己和她还在茶宁坊的时候——她满目坚韧,信誓旦旦自己一定要好好修炼,一定要为宫家和父母报仇。
于是她心里的疑惑再也压抑不住,冲口而出。
“不好,当然不好。”
宫听雨收了脸上的笑容。
她也不再牵着时映雪手,反而站了起来,环顾着自己装饰华丽,满屋子描金画凤的寝房,目光从妆奁盒里多的快要溢出来的明珠子上,划到一边白丝绒上静静放着的一对白玉耳铛。
那是一件神器。
乃是司明净为表愧疚,赠与她的。
“我的灵根毁了,我的丹田也毁了,你觉得我会高兴么?可是我有了我曾经没有的一切。”宫听雨将耳铛拿在自己手里,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时映雪看着她葱白似的手指中拿着的耳铛,忽然就觉得面前的宫听雨太陌生了。
是什么时候静悄悄地,在她没有发现的地方变成这样的?
所以那些风言风语的猜测,不是对于弱者的中伤,而是真的?
“值当么?你也不怕他知道?”
时映雪还是没有挑明了说,口中千言万语最终只能化为一句喟叹。
宫听雨脸上的神情毫无滞涩,她只是弯了弯眉眼:“那是我的机缘,当然值当。”
“你以为他不知道么?他知道,我也知道,什么郎才女貌都是假的——实打实的只有,我是真的耗尽了我的天资灵根来救他的命。只要这一件事是真的,那我就能得到一切我想要的。”
“你是高高在上的侍者,你有你的师尊护着,那是多厉害的真人啊——就连杨央都比不上他,可他偏偏只收三个弟子,其中还有一个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