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明明是狼少女的弟弟,身上和她有着一样的血脉,竟能说出这样的话来?
“应该死了吧。不过还挺可惜的,这赔钱货虽然长得难看,但吃饭吃的少,在家里话也不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做事情也麻利,真是可惜了,以后没人伺候我了。”
“是啊,家里每月本来可以通过虫草花换来不少银子的,本来家里这几个月的钱都是小扫把星在赚,她死了,也不知道谁来养活这家里。”
这是一个老气横秋的老妇之声,应和的是一个同样苍老的男声,想来应该是狼少女的奶奶和爷爷。
就是那两个冷漠的老人,知道自己的孙女即将要被丢去草原上喂狼,却没有任何的可怜和同情阻拦,只想着把她丢出去之后家里能够少一张口吃饭——刚刚那些女人说出来的时候,时映雪听着还觉得不可思议,这世界上怎么会有这样冷漠的爷爷和奶奶?
可如今亲耳听到了,时映雪才知道,原来不是没有,只是她的见识太少了——这世界上从来不缺少这样的人渣败类。
他们的语气之中同样没有任何亲情的温暖,言语之中提到狼少女,也丝毫没有任何怜惜之情。
她的话语之中,并不将狼少女当做自己家里的孩子,反而将狼少女当做一个呼来唤去的工具,是一个伺候自己的机器人,是一个赚钱的玩意儿,而不是自己的亲人,不是自己的孙女。
她死了,他们却并不是因为自己的孙女死了而感到难过,而是因为自己以后没有人照顾、因为以后家里没有了人赚钱,因为他们不能享福了而感到悲伤——这是什么道理?
时映雪的心里翻涌起了熊熊怒火。
她并不是一个喜欢食言的人,可是回想起那双温柔的绿色眼睛,她又觉得所有的怒气往自己的头上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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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映雪回来的比狼少女想的要晚一些。
少女很乖,非常听时映雪的话,乖乖地站在原地没有乱走,见她来了,也十分乖巧地点点头。
时映雪将那张还带着人体温的狼袄子交到狼少女的少女,不小心和狼少女的手碰了一下。
狼少女这时候才发现时映雪已经换了一身衣裳,她身上有湿凉的水汽儿,手上也冷的厉害。
但她并没有去想时映雪究竟做了什么,狼少女的情绪已经完全停在了那张暖洋洋的狼皮上,双眼之中的泪水汩汩而出。
“娘......”
狼少女是当真把那条如同人一般的母狼当成自己的娘亲,她抱着那袄子撕心裂肺地哭喊起来,时映雪听得难过,只能在她身边握紧了自己的双拳。
哭了大半晌,那少女忽然就跪在了地上,用自己的手用力地挖起地上的坑洞。
时映雪看出她的目的,便蹲下来与她一起挖洞,狼少女在地上挖出一个成狼大小的坑,将狼皮放在其中,又剪下自己的一缕头发,深深地跪在坑洞边上,对着狼皮袄子磕了三个响头。
时映雪看得心酸,转过身去悄悄地擦自己眼角的泪,又发觉自己手掌上仿佛还有一丝丝若有若无的血腥味,也不知道狼少女有没有闻到。
她食言了,却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