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平静的上午,魏摇光迎来了两个人的探望。
李敬亭和段青时一到翰林院就听到了魏摇光今日回来当值的消息,也听见了一些闲言碎语,两人对视一眼,匆匆点卯之后就赶紧去了摇光那里。
“玉衡兄!你没事吧?”
李敬亭声音大说话快,刚一进门就对着趴在桌子上发呆的摇光焦急地喊道。
魏摇光拿书扣在自己后脑勺上脸侧着趴在木桌子上,厌倦的样子都给了墙,她听见了身后的声音,连忙伸手把书拿了下去换上一个笑脸回头去看门口的人。
“是敬亭与青时啊,你们不会是听说了我的事情特意来看我的吧?”
段青时把李敬亭推进屋里,然后把门关上了。
“可不是嘛!昨晚那么危险,你只叫我们两个先跑了,你自己呢?虽然我瞧着你有武功的样子,但是咱们都是文弱书生能从刺客手底下逃跑就不错了!”
屋里最不缺的就是桌子和椅子,李敬亭拉着段青时坐了下来,一只手压在桌面上,双眼来来回回看着魏摇光,最后在她的左胳膊上停留了。
“你看!左胳膊是不是后来又被捅了一剑?我一进来就闻见药味了,好家伙!伤筋动骨一百天,你这还得去思政殿当值呢?在翰林院里多待几天就不怕陛下厌倦了你?好不容易能够出人头地,你这图啥呢?”
魏摇光只得露出一个安慰的微笑出来,伸手轻轻地摸了一息左胳膊,混不在意地说:“一条胳膊换回咱们三个人的性命,你说值不值?”
这一句话堵的李敬亭什么责备的话都说不出来,一时便瞠目结舌了。
摇光也知道这两个人是担忧自己,只不过她做出的事向来没有后悔的余地,就算后来发现这两个人骗了自己也无妨,当时有真情就行了。
“先不说我了,倒是敬亭与青时昨晚可又受伤?可是平安回到府邸了呢?”
“最厉害的都被你挡住了,我俩能有什么危险,自然是顺利地回去了。不过,我昨晚把船划到岸边之后曾经顺着河岸找过你,但是后来河面上来了官船,我们被官兵拦在了岸边,不允许靠近河岸,这才在岸上等了一会儿,之后才回府了。”
这一番话像是在解释他们没有回去搭救他的原因,不过在当时他们两个回去了反而会坏事,不过,大家都是人精,互相防着呢。
摇光笑道:“只要二位没事就行,我一个人还是能脚底抹油跑了的。”
她话锋一转问那李敬亭:“你说后来河面上来了官兵?那你可有看清来的人是哪一方的吗?我昨天爬上岸之后却并未见到有官兵出现,这可就奇了怪。”
魏摇光说着露出疑惑的表情,十分不理解的样子。
李敬亭也皱起眉头,说实话他也没看清,这可能是因为他不是京城人士,到底是对这里陌生。
一边一直默不作声的段青时忽然开口了,“应该是京兆伊的人,他是京城的父母官,一般出事了的话他是第一个到达的人。”
“京兆伊啊?不过我没有看见人影,可能是我跑的太快了?算了!不管这个了,你们两个居然就这样跑过来了,就不怕被人逮着治你们一个玩忽职守的大罪?赶紧回去吧,有话要说就等到咱们下值了之后再说吧。”
摇光这间屋子是靠边缘的,从屋里的窗户往外看能够看见玉堂殿外面广场上的情景,眼下外面来来回回走着几个人,大家都在当值,他们三个聚在一起聊天是肯定不行的。
“那好!我和青时就先回去了,下值之后我们来寻你,咱们一起回去。”
“好,我等着你们两个。”
好不容易送走了李敬亭和段青时二人,摇光又重新缩回桌子旁,有一本书被她随意放在了桌子上,她盯着书看了几眼,忽然烦躁似的揉揉头发然后泄气般地趴在书本之上,嘴里呜呼哀哉地叫着。
真烦!
这张桌子正对着一扇窗户,不过窗户的高度比书桌高一些,她侧脸趴在书本上,嗅着水墨的臭味,眼睛珠上浮看着窗外的一角蓝天,无聊地发着呆。
这么趴着趴着她竟然陷入了睡梦之中。
不幸的是,一如梦就梦见了自己被拖进了昨晚那个奇怪的房间里,她站在红色的帘幕之后看着里面的样子,有风吹进来,红色就像是潮水一样翻涌了起来,这股红色又变成了血水,她漂浮在血海里,再一转眼,一张惨白的脸从血海里翻腾出来,眼尾画着红色的眼线,扯着藐视苍生的玩弄笑意,一点冷梅香忽然飘了过来,夹杂着些微的竹香,还不待摇光闻清楚,画面又是一转,一个山洞出现在眼前,她站在冰天雪地里,看见一个巨大的山洞,山洞最上面刻着几个字,她仰头去看,却怎么也看不清,然后感受到一股推力,她就纵身跌下了山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