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到赵逸志换好衣服回来正好看见魏摇光站在了桌子旁,一脸歉意地看着自己,这个年轻人正摆出和他第一次见到他时一样的姿态,谦卑礼貌但是却又聪慧灵敏,不容小觑。
赵逸志的目光从他被茶水打湿的衣服移到一旁的桌子上,上面有很多很杂乱的卷宗和写了东西的纸,记录着不能让外人轻易看见的东西。
他微微沉了一下心,朝着魏摇光走过去了。
“让同光见笑了,这里的奴才实在是太粗手粗脚了。”
魏摇光拱手作揖有礼地回答他:“没事的,所谓好事多磨,下人也是这样,多磨砺磨砺就好,总有一天会得心应手的。”
“那就承同光的吉言了。”
赵逸志伸手邀请摇光坐回去,“坐吧,同光,我们继续讲讲刚才的事情。”
他主动谈及欧阳复的事情看来是对刚才所说的话产生了兴趣,魏摇光微微一笑顺着他手指向的地方端端正正地坐下了,心中却在飞快地计算着,要不要再继续抖露秘密从而达到骗取查阅卷宗的目的呢?
“国公府的事情我也有所耳闻,但是你也知道我最近一直都在忙着追查欧阳复的下落,所以了解的就比较少,陛下希望我能带带你,这可真是为难我了,毕竟以我所见同光可是难得一见的妙人,哪里还需要我这个老匹夫去教你啊!”
“您客气了,晚生认为听您说几句话就能学到很多东西了,您为官二十几年的经验教训正是晚生应该学习的地方。”
这忽然出来的互相吹捧剧情是怎么一回事?赵逸志果真是混迹官场多年的老油条,想要套取一些有用的东西可真是不容易。
摇光在心中默默地吐槽着。
“同光能言会道,我这个老匹夫都要被你哄的心花怒放了!”
赵逸志坐的很直,两手臂轻松地放在椅背上,目光沉稳冷静,完全没有那些官员常见的不良习惯,尽管身材在这两年里微微发福了,但是依旧能看出他是一个私生活十分有规律的人,身上带有一种冷肃的克制感和规则感,于是魏摇光开始好奇他口中的恩师是谁了。
“这只是在呈口舌之能罢了,让您见笑了。”
“哈哈哈哈!同光已经是第二次这么谦虚地说话了,在我面前你尽管放开了说话就是,不用拘谨的。”
“是。”魏摇光做足了后辈对前辈的尊敬样子,椅子只坐了一半的位置,腰背挺直,双膝微开,手放在椅背上,微微侧身,面上始终带着一丝浅浅的微笑,“冒昧询问一句,您的恩师是哪位高人?”
“我的恩师啊,已经仙逝了,同光可能有听说过恩师的名声,晚年时外人多称呼他为梦西先生,恩师姓陆名昂驹,出自清霞门,是前朝的元老了,曾任过吏部尚书,我也是在那个时候才拜入恩师名下的。”
“清霞门?”摇光疑惑地询问道。
“对啊,就是那个清霞门,他们一派多出具有治世经学之人,往往又品性高洁,我的恩师就是这样的,视名利财富为身外之物,丝毫不在意,是一个淡泊名利之人。”
谈论起梦西先生,赵逸志的话似乎也变多了,面部表情也变得更加生动起来,眼神中流露出明显的怀念之情,虽然有些对不住他但是摇光还是决定从梦西先生这里开始设套了。
“果真如此,晚生在怀柔求学的时候曾经拜读过几本梦西先生的书,频频为其磅礴大气之势所撼动,又深感其所言的规则与人情之辩甚为有道理,不瞒您说,晚生曾经在写文章的时候多次引用过梦西先生的话,如今到了先生的弟子面前就颇有些班门弄斧的感觉,真是惭愧!”
“同光不必如此,恩师的文章能够被更多学者所认同想必恩师也会十分高兴的,况且同光如此聪慧,文采过人,恩师泉下有知也会倍感欣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