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氏蜷缩在柴房的一角,她这一辈子一直养尊处优,从来没有在这么肮脏不堪的地方带过,她被姜氏当丢到这里的时候,歇斯底里的吼叫,随后是恶毒的咒骂,不禁咒骂沈宛新,咒骂姜氏,咒骂花音,咒骂了沈府的每一个人。骂着骂着她渐渐没有了声音,也没有了力气。姜氏连一碗水都没有让人给柳氏送。柴房里的空气充满了发霉的味道,四处布满灰尘,窗户被木框钉牢。阳光透过缝隙投射进来,可以看清楚空气中充满了陈年的灰尘。因为饥饿和口渴,柳氏现在一动不动的呆坐,双眼空洞,因为没有水的缘故,她原本鲜红欲滴的双唇已经开始出现裂痕。原本比保养姣好的面庞,一夜过去后看起来也像老了十几岁的样子。
突然外面的门口传来了响动,柳氏激动地爬到门口,以为沈老爷念着他们的数十年的感情,特地来放了他。谁知道门打开后,一个白衣女子走了进来,柳氏因为一宿没有见到阳光,被突然侵入的光源耀的睁不开眼。她伸手挡在的自己的眼前,眯着眼睛看向门口的人,只见少女的周遭布满了光晕,柳氏见到也惊了一秒,怎会有人会发光?
待少女走进柴房内,她并没有被柴房中的异位所熏到,她让身后的丫鬟放下手中的托盘,随即丫鬟走了出去,并且虚掩上了柴房的门,这时柳氏才看清这个人原来是沈宛新。
“你,你来做什么?看我落魄的样子,现在你满意了么!”原本的希望变成了绝望,没想到自己落魄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居然是自己的仇人。
“嫡母,我怎么会特地来看你落魄,我猜四姨娘和父亲并没有给你任何食物和水,这一宿不吃不喝的一定饿坏了吧,看我给你带了你最喜欢的食物。”宛新好整以暇的说道,仿佛自己真的是特地来给柳氏送饭的。
柳氏看到托盘中的饭菜,不由自主的咽了一下口水,肚子也不争气的叫了起来,“你拿走,我不会吃你的东西,说不准你还给我下了毒,对你一定给我下了毒!我绝不会让你的诡计得逞!”
宛新此时已经渐渐的收了笑容,冷笑一声,抬脚便踹翻了托盘,所有的食物散落一地,“既然嫡母这么认为,那就不要吃了。”
柳氏没想到宛新一句话不解释的就踹翻了食物,眼神有些不甘的看着地上的食物和水,但马上目光就转向了宛新的脸,怒斥道“你已经看到我的样子,你走,你等我出去之后怎么收拾你。”
听着柳氏的恐吓,宛新轻轻的叹了口气,颇为遗憾的看了柳氏一眼,“嫡母,你真的还以为你能出去的么?你做了什么你自己还没有意识到?你指使了如菲做了什么你也不记得?你觉得这一件一加一件的事,父亲还会饶了你不成?你跟父亲这么多年的夫妻,居然一点都不了解他?”
柳氏怎会不了解沈老爷,她的心中已经知道自己的下场,但人总会希望有奇迹发生,她认为沈老爷总会惦念起她这么多年的好,网开一面。只要她能出去,她相信用不了多久,沈家主母的地位依然会是她的!
“你休想哄骗我,老爷会接我出去的。”柳氏依然嘴硬着说道。
宛新慢慢的蹲下身子,怜悯的看着柳氏,柳氏看到宛新的表情,开始有点心慌,“你为什么这么看我,你看我做什么?”
宛新啧啧了几下,“嫡母,我是可怜你,到现在还没有醒悟。你知道因为你的错失,令沈家损失了多少银两?就算父亲不责怪你,二伯三伯会没有意见?”
“他们的意见不重要,沈家是老爷做主。”柳氏此时已经方寸大乱,不知道为何,她看到宛新就仿佛看到了地狱的修罗般。虽然宛新此刻依然保持着淡然的笑容,可那白净细致的脸庞,却散发着令人胆战心惊的气息。柳氏看着宛新,坐在地上用屁股蹭着地面往后退。只要柳氏后退一步,宛新不紧不慢的就前进一步。直到把柳氏逼近了死角。
“你,你要干什么?”柳氏哆哆嗦嗦的说道,她到现在才真正的发现自己是小看宛新了,没想到这个嫡女已经不是那个任人宰割小绵羊,而突然变成了吃人不吐骨头的猛兽。
“我?嫡母你为何这么怕我?还是说你知道这一切都是我做的了?”宛新幽幽的从嘴里说出了一句让柳氏无法理解的话。
“你干的?什么是你干的。”柳氏略一思索,瞬间惊恐的说道,“我就知道如菲的事情是你做的。”
“嫡母,你这么说就有失公允了,如菲的事情,是你们自食恶果。不过我可以告诉你,她有孩子一事的暴露是我做的。还有我早就知道你没有怀孕,你猜为什么我没有拆穿你呢?”宛新的每一句话都像是给柳氏压上了一颗稻草,直到最后一颗稻草的压上,便会真正的压垮了柳氏。
“为什么!难不成你就等待今天?”柳氏空洞的眼睛已经没有了眼泪,只剩下一种情绪,那便是恐惧。
“嫡母,没想到你又聪明了一回,没错,正是如此。你觉得就算姜氏和父亲放你一条生路。花音会么?她已经冒了性命揭露你,如果你但凡有点退路,她还能有命活下去?”宛新耐心的给柳氏分析道。
“啊……”柳氏发出了野兽般惨烈的绝望叫声,她身上已经被最后一根稻草所压垮,她的精神已经完全的崩溃,她没想到自己做的所有事,都在宛新的掌控之中。自己宛如一只老鼠一样,被宛新玩弄着。
宛新此时已经站起身,弹了弹裙摆上的尘土,“这个地方,我真的很熟悉,嫡母,你好好享受吧,恐怕以后没有这么舒适的地方让你待了。”
说完,宛新便走出了柴房的门,方才柳氏发出叫喊的时候,吓了门外的明月一跳,她差一点就闯进屋子,生怕小姐出现什么纰漏。在她正纠结的时候,宛新出门走了出来。见小姐毫发无伤,明月伸头往柴房里面探望,看到柳氏蜷缩在一个角落,双目空洞,盯着一个点,念念有词。
“小姐,她?”明月开口问道。
“她?嫡母觉得这里太苦,有点受不住了,可惜了我那盘好菜。我们走吧。”宛新对柳氏没有丝毫的同情,反而对洒落一地酒菜更加的不舍。
就在宛新离去不久,花音来到了关押柳氏的柴房,她可没像宛新一样还带了酒菜,也没有宛新的好脸色,进入到柴房,连忙用手捂住了鼻子,皱着眉毛,嫌弃的看着宛如疯婆子一样的柳氏,“夫人,你可还好?”
“不可能,不可能。”柳氏就跟没有看到花音一样,嘴里反复唠叨着一句话。
花音嫌恶的看了眼已经肮脏不堪的柳氏,任谁也不会相信这个疯婆子会是曾经风情万种的沈家主母,“夫人,我是奉老爷之命前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