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新看着惊慌失措的秦书丹,突然温柔的笑道,“秦大夫这话说的,我是沈家水运的嫡小姐,你忘了么?”
秦书丹此时已经没有了之前的温润儒雅,冷声的说道,“沈小姐说话真是好笑,我不过是一介大夫,在京城有什么仇有什么恨,我还有事要忙,恕不远送。”说完便抬脚往屋中走出,一副送客的模样。
宛新倒是没有任何的恼怒,看着秦书丹的背影,轻声说道,“你真的忘了你的父亲秦大夫了么?你真的不想给他报仇?你真的不想给你的父亲秦洪洋报仇?”
原本正要离开的秦书丹,突然间停住了脚步,他的双肩正在颤抖,可能他已经好久没有听到有人提及自己父亲的名讳,宛新此刻赤裸裸的拨开了他已经深藏心底多年的秘密。当他以为自己已经忘记的时候,被一个只见过三面的少女突然间提及,对秦书丹心中的触动是相当巨大的。
宛新慢慢走到了秦书丹的身后,静静的等着他回头,她知道此刻的秦书丹已经陷入了非常矛盾和痛苦的回忆中,给他一点时间是最恰当不过的。足足过了一刻钟,秦书丹才慢慢的回过神,此时的他已经泪流满面,悲愤交加的说道,“你究竟是谁,你为什么会知道这件事?”
宛新心中这才确定自己赌对了,她并不知道秦书丹和秦洪洋的关系,只是前世,知道北梁朝廷曾经有个着名的太医,可以说妙手回春,可以与阎王抢夺人命。但是这个太医突然间被宣布犯了谋反的大罪,全家斩首,这件事情还是严谨非告诉宛新的。宛新很不解,一个太医怎么能够谋反?严谨非所答非所问的告诉宛新,如果想让一个人有罪名,那不用他真的去做,只需要有个是他做的假象便可。宛新当时听的似懂非懂,没有罪怎么能够说有罪呢?宛新当时追问严谨非,秦大夫真的一家老少全部斩首了么?严谨非点点头,但又摇摇头,说当时少了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而这个孩子无论怎么找,都没有他的下落,久而久之,就没有人记得这个孩子了。
宛新见到秦书丹的第一面,便对他的身份起了疑心,通过接生薛兰凤,宛新更加笃定这个人定是当初消失的那个孩子,这么多年过去,没想到他居然躲在台清庄行医。当年听说万贤妃难产,所有的接生婆都束手无策,便是秦洪洋亲自接生,令万贤妃母子平安。如今世上会接生的大夫没有几人,宛新不过大胆一试,没想到秦书丹真的竟然是秦太医的唯一后人。
“我怎么知道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都知道你在这里,你觉得你还能藏多久?”宛新一步一步的靠近秦书丹,她的表情令秦书丹感到十分不安。
秦书丹最终叹了口气,“我不过是想安安静静的过一生,为什么,为什么你们不放过我!”
“安安静静?你这样躲在这里,九泉之下的秦太医会瞑目么?”宛新伸手指着地下,脸上已经不复任何柔和,厉声说道。
“我能怎么办?我们一家人全都死了!只有我一个人逃了出来,你可知我父亲付出多少代价,才让我苟活一命,我临走前,他跟我说,这辈子下辈子都不要再回到京城!父亲他一辈子都尽忠职守,最后居然说他谋反!”秦书丹也没有了任何儒雅的神态,开始癫狂的又哭又笑。
宛新看着正在发泄的秦书丹,知道他这么多年很多话憋在心里,他以为自己全部忘记,其实不过是被他埋藏在心底的最深处罢了,所有的伤痛并不会随着时间而消失,这一点宛新心知肚明。
“既然你知道你父亲是被冤枉的,你为何不去为他伸冤?难道你就让他这么蒙受不明之冤么!”宛新一步接一步的逼迫着秦书丹,即将把他身上最后一根稻草压垮。
“你以为我想么!可我能怎么办,我一个大夫而已!我能做些什么,那杀害我爹的凶手,如今位高权重,我能做些什么!”秦书丹完全丧失了理智,已经歇斯底里起来,如果这时谁看到秦大夫的样子,势必以为他疯了。
宛新要的就是这样的效果,把一个逼到绝境,他求生的本能定会马上燃起,想到自己受的苦,他不会甘愿就这么忍辱下去。无论这个人多么的懦弱,他也会有被逼急了的时候,宛新就是这么经历过来的,所以她无比了解此事秦书丹的心情。
她看着已经蹲在地上,抱头痛哭的秦大夫,也慢慢的蹲在他的面前,轻声说道,“我帮你!”
秦书丹听到宛新的话,不可思议的看这个方才刚把他推入痛苦深渊的少女,“你帮我?”
宛新伸出手,敷在一直颤抖不已秦书丹的手上,仿佛给了他无比强大的安抚,一字一句的说道,“对,我帮你除掉你的敌人,而你也要帮我。”
“不可能,你怎么会有能力对付的了他!”秦书丹完全不相信眼前柔弱的女子能与强大的不可想象的人作对。
宛新莞尔一笑,脸上犹如盛开了千朵桃花般那么耀眼,“你为何不信我?我帮你除掉你的仇人,对你没有任何的坏处,你不如信我一次,对你百利无一害。”
宛新的话犹如蛊惑,秦书丹听后,想了又想,觉得宛新的话不无道理,既然她愿意帮助自己复仇,那不如信她一次,反正自己也没有什么可输的了。他以为自己躲在这里便能忘记之前的痛苦,殊不知每个深夜,所有的痛苦残忍的回忆都会在他脑海中一一展现,秦书丹不知道自己还能撑多久。
“好,我答应你!”秦书丹言简意赅的回答道,虽然短短一句话,但是其中包含着无比的信任。
宛新点点头,她知道自己有了秦书丹这个帮手,势必会有很大的帮助,虽然她现在还不能预计秦书丹可以做什么。
“秦大夫,既然如此,你三日后,到京城沈府找我。我在那里等你。”宛新给了秦书丹一点时间,料理自己医馆之后的事。
秦书丹知道自己就要离开这个躲避已久的地方,随颇有不舍,但是他知道,自己不属于这里。他郑重其事的对宛新说道,“沈小姐,我们三日后见。”
沈宛新也不知道自己这样强行的改变历史,是否正确。她依稀的记得,在不久之后,皇宫便有一件大事发生,北梁帝身染重病,众多太医束手无策。前世严谨非还曾经跟宛新说过,如果此时秦太医在世便能妙手回春。虽然北梁帝并没有此次身染重疾而丧命,但是身体却大不如前。秦书丹身为秦洪洋的唯一后人,宛新也不知道他的医术跟其父亲比起来如何。但宛新一定要抓住这次机会,她要铲除二皇子,皇宫里一定要有自己的人。而秦书丹正是她第一个安插进去关键人物。
虽然暂时还不知道秦书丹的仇人是谁,但是现在看来,其仇人定是皇家的某一位。眼下需要解决的是,如何把秦书丹引荐给皇上,这件事情以宛新目前的能力还办不到,她还得去寻求柳凡辰的帮助。
“小姐,你跟秦大夫说了什么?他怎么像是哭了?”白芷一直在门外等候宛新,见宛新出来,看着依然在屋中的秦大夫,问道。
宛新没有任何情绪,平淡的说道,“他可能舍不得这里吧。”